卷一 第八章 鎖心結(1 / 3)

半夜闖進林慕顏房中,將人從被子裏拖出來,洛芷湄對衣衫不整的男子麵無表情地說:“我有事求你。”

難得的是林慕顏竟也麵不改色,慢悠悠係上鬆了的衣帶,溫和地問:“什麼事?”

“我想離開禦劍山莊。”

林慕顏愣了一下,突然笑道:“怎麼突然想通了?”

洛芷湄沒有回答,反問:“你到底要不要幫我?”

林慕顏沉默了很久,才站起來,像個好哥哥似的拍拍她的頭:“離開這裏,把所有的過往都忘了吧。”

“我從不記不開心的事。”洛芷湄漠然地應著,聲音裏透著濃濃的灰心。

林慕顏思忖著道:“你身子未痊愈,再將養幾日,我幫你安排……”

“我馬上就要走,”洛芷湄打斷他的話,“你放心,我撐得住。告訴我,要怎麼離開?”

林慕顏愕然:“可是……”

“我一定要走。”洛芷湄固執地道。

林慕顏看了她很久,才歎了口氣,將外袍穿上:“好吧,我送你走。”

“不必,你告訴我怎麼出去就好了。”洛芷湄搖頭,“我一個人可以的。”

她現在還背負著殺人凶手的嫌疑,不想連累他。

林慕顏想了想,掏出一塊腰牌給她:“這是姨丈給我的,方便我出入禦劍山莊,你換套衣服,小心別被人看到臉,然後從後門走,那裏守衛鬆些。”

洛芷湄換上林慕顏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守衛服飾,他送她到距離後門十來丈遠的地方,洛芷湄就把他打發回去。

一個人走到門口,壓低嗓音,出示了腰牌,門口的燈光昏暗,她又始終低垂著頭,果然沒人留意到她是誰,爽快地放她離開。

這條路,洛芷湄並不陌生,幾年前,她離家出走的時候,就是走的這裏,然後易日昭尋到她,把她帶回家。

現在想想,也許真的是天意。

禦劍山莊那麼多弟子,怎麼偏偏找到她的人是他呢?

洛芷湄不知道,當時洛絳玉私下裏吩咐過大家不必真的尋找,任她在叢林幽穀中自生自滅好了。

所有人都清楚,一個小女孩絕對沒有辦法活著走出無憂穀。

隻有易日昭是真的在不眠不休的找她,那是他第一次違背洛絳玉的意願,惹洛絳玉不高興。

開始的路很寬敞平坦,洛芷湄走了一會兒便脫離主道,走上一條羊腸小道。兩側平緩的山坡漸漸被陡峭的山壁取代,天地一線,黯淡的星光就像散落到眼前般。

洛芷湄隻是直走,風吹在身上,她微微地顫抖起來,臉上始終一片漠然的平靜。

不知走了多久,前麵漸漸豁然開朗,草叢中突然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洛芷湄緩了步子,剛屏住呼吸,就聽到一聲暴喝:“誰?”

還沒等隱起身形,眼前一花,再看清時,兩個人影已經飛快地逼近,看穿著打扮,分明是禦劍山莊的暗衛。

洛芷湄暗自心驚,大概因為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易日昭竟然已經把暗衛布置到了這裏。

她不敢答話,隻是把腰牌遞了過去。

一個暗衛伸手接過,走近打量她,洛芷湄低垂著頭,那暗衛忽然訝然叫道:“二小姐?!”

洛芷湄心知不妙,騰身躍起,抬腳便踢,她反應快,那兩個暗衛身手更快,她的腳還未觸及對方麵門,其中一人已經揮刀向她砍過來,洛芷湄下意識偏頭一閃,明晃晃的刀擦著麵皮掠過。那刀上森冷的寒氣幾乎要滲進皮肉裏來,沒等她站穩,又是一刀橫劈過來,來勢洶洶,分明是要取她性命。

他們認出她,居然要殺她,自然是奉命而為,難道易日昭對她已經下了格殺令?心中苦痛,洛芷湄咬了咬牙,反手一格,那一刀被擋開,她的手臂也被震得一陣發麻,人也被迫退了幾步。

以自己不能動用內力的武功,跟眼前這兩人比起來,根本就是以卵擊石,意識到這一點,洛芷湄幾個起落往後躍起,森然問道:“易日昭要你們殺我嗎?”

那兩人根本不答,隻是揮刀向她,招招指向她的要害,洛芷湄拚盡全力向後閃去,還是慢了一步,躲閃不及,其中一人的刀自她左臂橫拖而過,留下一道極深的血痕。

畢竟大病初愈,體力不佳,左臂又受了傷,洛芷湄心知這樣下去,一定支撐不了多久。

撐不住……會死的。

這個念頭在腦子裏一閃而過,洛芷湄突然停住腳步,開口:“你們是奉命要殺我的吧?”

那兩人一愕,動作緩了緩。

洛芷湄又問道,“易日昭讓你們殺了我吧?”

那兩人的表情都有點錯愕了,不知她苦苦追究這個問題是什麼意思,未待思索明白,卻聽她幽幽開口,話語裏帶著一絲淡薄,“既然他要我死,你們看清楚了下手,別讓我吃太多苦頭,最好一刀斃命。”

話音未落,她已經轉身迎向兩人的刀鋒,兩人措手不及,本能地揮刀,隻見洛芷湄淡然微笑,不隻是不躲不閃,反而徑自撞向刀口。

反正逃不掉,反正活著也沒意思,反正他想看到她死,如他的願又如何?他要,這條命給他也就是了,橫豎,他再也拿不走什麼。

刀鋒冰涼,觸及身體時那寒氣便已入骨,洛芷湄緩緩闔上眼瞼,想象中的疼痛卻沒有來臨,橫在頸間的刀堪堪劃破肌膚,便哐啷落地。

執刀的男子捂著流血的手腕痛呼一聲。

就聽到一人怒道:“你們幹什麼?!”

是易日昭!

洛芷湄心裏一震,腳下一軟,已經被人緊緊攬入了懷中,在耳邊說話的人急促地喘息著,“你怎麼樣?芷湄?哪裏受傷了?”

身體被人死死地摟著,那樣緊張的語氣,那怦怦亂跳的心髒,讓她幾乎要相信,自己就是那個人心頭最珍貴之物。他演戲演的好逼真,洛芷湄苦苦地笑著,他還沒演夠嗎?

“誰準你們傷害二小姐的?”易日昭衝著那兩個暗衛吼道,聲音裏透著分明的怒氣和心疼。

洛芷湄不禁低聲笑了:“易日昭,別演了,我不會做你的魚餌,別在我身上浪費精力。”

易日昭怔住。

洛芷湄又說,“你跟父親適才在晚玥樓說的話我都聽到了。”

易日昭僵了一下,卻抬眼問那兩個暗衛:“說!是誰讓你們下的手?”

一個暗衛躬身道:“是莊主吩咐的,如果二小姐擅自離開,決不能讓她活著出去,縱虎歸山。”

易日昭咬了咬牙,厲聲道:“你們回去,我自會給莊主一個交待。”

兩個暗衛遲疑著應聲退下,很快消失在暗夜中。

原來不是他……可那又有什麼差別呢?

易日昭看著她眼中一片空洞,隻覺心驚,緊緊抱著她,力度之大,仿佛要把她嵌進自己體內一般。

時間一點點過去,天空殘月如鉤,霜華清冷。

洛芷湄低聲道:“你想利用我引出天魔宮的人,別癡心妄想了,我不會幫你做任何事,你還是索性殺了我省事……”她突然說不下去了,抱著自己的人輕微地顫栗著,開始隻道是錯覺,現在已經無法忽視。

易日昭沒有回應她,隻是抱得更緊,好像怕一鬆手她就會消失。

過了好久,他突然動了一下,沒等洛芷湄反應過來,他便已微微偏頭,堵上了她微張的唇。

溫柔到極致,卻又極霸道,把她心頭所有的疑問都堵在了唇邊,再發不出一聲。

好一會兒,他才輕喘著放開她,低聲道:“你走吧。”

洛芷湄怔住。

易日昭又說,“再也不要回來。”

“易日昭,”洛芷湄抬眼看他,“你放我走?”

易日昭點頭。

“為什麼?”她喃喃,眼中突然有了神采,急促地問道,“你相信我對不對?你相信我沒殺死姐姐?”

易日昭默然不語。

洛芷湄在他眼中看到答案,眸光黯淡下去,勉強問道:“那你為什麼肯放我走?”

“我們畢竟夫妻一場,我不想親眼看著你被亂刃分屍。”易日昭淡淡地說。

洛芷湄臉色越發地白了,抬眼看他:“你一直認定我是天魔宮的內應?”語氣很平淡,聽不出一絲質問的意思,易日昭有點摸不清她的意圖,遲疑著,終於坦然道:“對。”

“你接近我,隻是為了觀察我、試探我、利用我?”

易日昭微微皺了眉,還是答道:“是。”

“我明白了,”洛芷湄點頭,靜靜的月光下,臉上一片平和,顯得格外溫順,“你對我的關心、體貼、嗬護都是假的……”

明明是沒有起伏的陳述,聽在易日昭耳中,卻仿佛字字都是指控,讓他沒來由地一陣難堪,像是要把這莫名的情緒壓下去,他故意淡然地道:“難道你不是天魔宮的後裔?我懷疑你,有什麼不對?”

“你沒有不對,”洛芷湄搖頭,“可我們認識這些年了,你從來沒有一刻想過我也許跟天魔宮沒有關係?”

易日昭脫口道:“我有什麼理由要相信你?”

洛芷湄踉蹌著後退一步,臉上反而染上了笑意,隻是那笑容在清冷的月光中顯得分外蒼涼:“沒有理由啊……所以,一切都是假的,我自以為是得到的所有溫情都是假的……”頓了頓,她像是發現了什麼可笑的事,嗬嗬地笑出聲來,“難為你演了這麼久的戲,你從未想過跟我走下去,那些話都是哄我的,什麼很多個十七年,什麼我和你的回憶……”

“當然是假的。”

洛芷湄勾了勾唇,笑得益發燦爛,她輕輕施禮,譏誚的語氣:“還是要謝謝你,肯放我一條生路。”說完,轉身,毫不遲疑地離開。

她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晦暗深沉的夜色中。

易日昭慢慢往回走著,眼中漸漸升起了強烈的不舍,緩慢地搖著頭,似乎要否認著什麼。明知道她是水凝煙的女兒,明知道她深得水凝煙的真傳,明知道她的存在對禦劍山莊是怎樣的威脅……

可看著她受委屈看著她倔強的表情,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居然會覺得心疼……

看著她在眼前差點被殺死,那一瞬間的驚惶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不過是在演戲罷了,可演的太過逼真,他自己都不明白對她說的話,究竟哪句是真,哪句是假。

真的愛過洛絳玉嗎?或者那隻是對記憶中美好的渴慕?或者,早已變了心,愛上不該愛的人……

像是被自己的想法嚇到了,易日昭狼狽地轉過身去,向絳玉軒的方向掠去,好像那個地方能令自己清醒似的。

次日清晨,天空下起了蒙蒙細雨。

洛芷湄茫然地走在濕漉漉的草地上,眼前的一切都模模糊糊地,看不大分明,在易日昭親口說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的時候,她覺得自己的思想也被清空了,不知道還能思考什麼。

下意識地走著,突然聽見如大地驚雷的馬蹄聲。

這裏是與世隔絕的幽穀,除了禦劍山莊之外再無其他處所,怎麼會突然有馬隊到來?這聲勢浩大的馬隊,除了要找麻煩之外,也不可能有其它意思。

迷糊的神智驟然清醒,洛芷湄縱身躍上樹梢,她本來就不是禦劍山莊的人,那裏沒有她的親人,隻有懷疑、猜忌、想殺她的人……她隻要當做沒看見,離開就好了。

洛芷湄暗暗下定決心。

此時此刻,恍若晴空霹靂,禦劍山莊的一眾弟子都誠惶誠恐地守在煙雨閣外麵。

煙雨閣大廳內,洛曉瀾最鍾愛的弟子和女婿易日昭,此時正跪在正中央,洛曉瀾瞪著他的目光幾乎噴出火來,緊繃著臉,壓低了嗓音吼道:“說!你為什麼私自放走洛芷湄?!”

易日昭麵色如常,語氣也很平靜:“她好歹是師父的親生骨肉,就放她一條生路吧。”

“你瘋了嗎?!”洛曉瀾惱道,“她是天魔宮的後裔,又是殺死絳玉的凶手,你叫我怎麼放過她?又怎麼跟謝家交待?!”

易日昭沉默,好半天才道:“我會去謝家負荊請罪,絕不連累師父……”

易日昭還未說完,洛曉瀾已經怒道:“師父是害怕你連累嗎?!從小到大,師父最疼愛的就是你,你也最懂事,怎麼此事做得如此糊塗!”

看到師父痛惜的表情,易日昭心裏說不出的難過,待要分辨幾句,大門砰一聲猛地被人大力推開,一個穿短褂的下人匆匆跑進來,氣喘籲籲地道:“稟——稟莊主,剛接到明鑊堂飛鴿傳書,說是發現有大批人馬正進入無憂穀。”

明鑊堂是禦劍山莊設置在無憂穀外的一處堂口,是負責策應的外圍。

洛曉瀾勃然變色,猝然起身,厲聲道:“來人!”

他還未來得及吩咐什麼,就聽門外傳來一聲輕笑:“來不及了,你們都已經是甕中之鱉。”

極度震愕之中,隻見一人推門而入,笑意翩然,竟是林慕顏。

洛曉瀾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眨了眨,半晌才訝然問道:“幕顏,怎麼回事?”

林慕顏勾唇一笑:“姨丈,你可知道我父親是誰?”

洛曉瀾不明他的用意,但還是答道:“你父親自然是瀟湘劍客林遙。”

林慕顏似乎笑得特別開懷,點頭:“沒錯,他的確是養育我十九年的父親,可是,”他陡然沉下臉,“我的親生父親卻是天魔宮四大護法之一的血影。當初母親和血影相戀,姨母和姨丈恐怕影響禦劍山莊在江湖上的聲望,竟設計林遙將母親迷奸,逼迫她嫁給林遙,當時母親腹中已經有了我,為了保全我不得不忍辱偷生、苟活於世。姨丈可知,因為您的一己之私,害了母親的一生,天魔宮被姨丈鏟除後,母親時時囑咐我,一定要為父報仇,要把禦劍山莊殺個雞犬不留。”

“你們母子真是狼心狗肺,虧得妃嫣對你視如己出……”洛曉瀾痛心疾首道。

“嗬嗬,為了討姨母的歡心我可是下足了功夫呢,畢竟這一天,我們母子也等了整整十九年,”林慕顏冷笑,“姨母對母親但凡有一點姐妹之情,也不會幫助姨丈給母親下藥,把她送給林遙,林遙知道母親不是完璧,雖然礙於名聲不能休棄她,也不能張揚我不是他兒子的事,可是,你知道我們母子在林家過的是什麼日子嗎?每天都生不如死,何況,我生父還是被你們害死,我怎能不為父母討還這個公道?”

洛曉瀾踉蹌著後退一步,啞著嗓音道:“原來你也是天魔宮的內應,絳玉的死……”

林慕顏坦然回答他的話:“沒錯,是我做的,絳玉跟姨母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自私、狠毒、無情……這樣的人繼續活著,隻是貽害人間罷了。”

洛曉瀾麵色鐵青,氣得渾身發抖。

易日昭站起來,臉挾寒霜:“林慕顏,無論絳玉是什麼性子,你都沒有權利殺死她!”

“你和她也沒有權利傷害芷湄!”林慕顏衝口道。

易日昭一怔,洛曉瀾已經冷笑道:“你們兩個本是一丘之貉,你自然幫著她。”

林慕顏搖頭:“你們冤枉她了,她雖然學了水凝煙的武功,可和天魔宮一點幹係都沒有。”

洛曉瀾和易日昭都為之一怔,易日昭顫聲道:“你胡說!”

林慕顏笑容溫柔,笑意卻遠未達到眼底,眸光冷冰冰的,慢慢說道:“我早就勸過你,不要做會令自己後悔的事,是你不肯聽。”

血色一點點地自易日昭臉上褪盡,巨大的驚恐和絕望鋪天蓋地覆下來,壓得他幾乎透不過氣。

那邊洛曉瀾怒不可遏,已經“錚”地一聲拔劍出鞘:“林慕顏!我不把你這個凶徒碎屍萬段,我就不姓洛!”

易日昭用力甩甩頭,強自鎮定,急道:“師父,讓我來!”

“大家都有機會,不用急,”林慕顏冷笑著發出一聲長嘯,似乎在召喚誰。

隔了一會兒,除了窗外偶爾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萬籟俱寂,林慕顏不禁微變了臉色,又發出三聲長嘯。

突然之間——

“你不必叫了,他們不會來的。”有人語氣淡淡地道。

洛曉瀾和易日昭見到此人,不禁勃然變色。

“芷湄!”易日昭低呼一聲,“你怎麼回來了?”

洛芷湄一身白衣勝雪,臉色卻比衣服還要蒼白,聽見易日昭的問話,微微牽動了唇角,露出個苦澀的微笑,沒有回答他的話,卻對林慕顏道:“你的那些幫手都跑了。”

“跑了?”易日昭震驚不解。

林慕顏更是絕不相信:“別說你被禁錮了內力,就算是你一身功力俱在,我也不相信憑你一人之力,能打跑我天魔宮數百子弟,癡人說夢!”

洛芷湄的聲音帶著濃濃的疲憊:“我用火嚇跑了他們的馬。”整整半個時辰,將用枯枝幹草製作的火把一個個點燃,扔出去,她累壞了。

林慕顏臉色陡然灰白一片,喃喃:“為什麼……洛曉瀾和易日昭是怎麼對你的?你居然還要幫他們!”

洛芷湄抬頭看向易日昭,笑得好苦:“因為他在這裏啊。”極輕的歎息。

室內鴉雀無聲,易日昭死死盯著她,那一瞬間仿佛有什麼穿心而過,鮮血淋漓。

林慕顏看著她的眼睛,低低地問道:“值得嗎——芷湄,他值得嗎?”

洛芷湄緩緩地搖頭:“不值得。”她坦言,“可是……我沒有辦法。”

沒有辦法不幫他,沒有辦法不理他,沒有辦法……不愛他。

聽說天魔宮的弟子都已經被嚇跑了,洛曉瀾又迅速振奮了精神:“日昭,把他們兩個都拿下!他們是天魔宮的後裔,擒下他們,在江湖上又會給我們禦劍山莊帶來顯赫聲名!”

林慕顏冷笑不語。

洛芷湄漠然望著前方發呆,眼睛裏卻空無一物,仿似什麼都沒聽到,也沒看到。

易日昭皺眉,突然對林慕顏說:“跟我來。”

“做什麼?”林慕顏忍不住發問。

“如果你贏了我,今日我就放你們離開。”易日昭淡淡地道。

“日昭!”洛曉瀾怒道。

易日昭轉身,跪下,衝洛曉瀾恭恭敬敬地叩了三個頭:“日昭愧對師父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師父一直疼愛日昭,就讓日昭再任性一次吧。”

說完,不理洛曉瀾暴怒的嗬斥,徑自出去,臨走前不忘招呼洛芷湄,“兩大高手過招,你不去瞧熱鬧嗎?”帶著笑意的眼,很溫和的聲音。

所有人都清楚他的言下之意,他自然不放心把洛芷湄留下來和洛曉瀾在一起。

尾聲

很久之後,易日昭都忘不了那一天。

霪雨霏霏。

天空灰蒙蒙的,如煙的雨水使林木越發的蔥鬱,綠得晶瑩剔透,如最澄澈的翡翠,不遠處大紅的牡丹嬌豔欲滴,綺麗如血染。

這裏,是離園的後山,洛絳玉和易日昭曾經在此練劍,洛芷湄第一次看到易日昭舞劍也是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