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玄新王依兵權而立,朝中根基不穩,偏又無兄弟姐妹皇後外戚相助,以致世家做大,重權旁落。而隔江而治的南黎新君,偏又在此時抓住了時機頻頻調兵,蠢蠢欲動、意欲相逼。
朝堂之上君臣爭鬥正值酣處,又豈能讓戰爭爆發以致軍方做大?
於是,便想到了以和親之名納貢求和不是?
新王尚無女,更無親密姐妹。挑選宗室之女妻之,難免顯得誠意不足,恐事難成。偏偏天降奇女,額現奇兆。這些人能夠忍到今天才提出來,恐怕也是仔細打聽過了她並無特異之能,才敢如此放肆的吧?
“驃騎大將軍金荼鍥日夜驅馬,親駐江亭,與我北玄兒郎們日夜枕戈,保家衛國。朝堂之上,爾等重臣不思前線將士饑苦,反而感慨國庫空虛,乞擬和親之策。傳揚出去,莫不叫天下人笑我堂堂北玄無人矣?”
舉手摘下頭上價值萬金的鳳冠,在滿頭黑發狂亂的飛舞中,不顧耳邊傳來的陣陣驚呼,毫不憐惜的將它擲於地上。
朱淚挺直了脊梁,高傲的目光掃過四周惶恐跪伏於地,痛哭流涕不斷高聲請罪的文武大臣們。回過頭去,直視著高高禦座上那個身著黑色王袍,容顏絕世而此刻神色複雜的君主。
一字一句,擲地而有聲。
“國破家何在?通告前方的將士,臨江防線若破,北玄再無天險可據守,亡國之日必不遠矣。本宮雖身為弱女子,不能親至前線殺敵,卻也知國家興亡,匹夫有責的道理。這鳳冠,與其戴在本宮的頭上,他日拱手送與他人,倒不如今日就融了充入軍餉,與我將士,衛我河山。”
史記,時天朝幽鳳二年十月二十九日,禮部尚書宋建請旨擬與南黎聯姻以求和。“鳳凰天女”殿下大怒而斥之,擲項上金冠於地,充入軍餉。消息傳出,舉國嘩然。
前線將士無不泣血拚死。
朝堂之上,一代權臣告老,一時再無人敢作和親之念矣。
“看來,我還真的是低估了你呢!”呢喃的低語,卻有著足以將人熱血冷卻的能力。
雖然滿是瞹味的被困在楠木雕花的大床上,可朱淚敢拿她的黃金鳳冠發誓,被那雙冷冷的碧眸盯著,就像是被蛇盯住了的青蛙。除了危險的信號,她腦袋裏麵絕對連一點曖味的念頭都沒有。
剛剛在大朝會上頭腦發熱,毫無顧及的把那些年紀足以當她爺爺有餘的朝廷重臣們刺激得口吐白沫,昏倒了好幾個。這不,秋後算帳的人找來了不是?
緊緊的盯著她那雙烏黑的眸子,直至裏麵隻留下印滿他的影子。北玄王才不緊不慢的開口,“你還真是事不關己不憂啊!聽到宋建那老家夥要拿你去與南黎聯姻,才不管不顧的蹦出來了。”
呃,汗!
雖然事實是這個樣子的沒錯,不過你也不用這麼直接的說出來吧?望著近在咫尺的美顏,朱淚選擇露出試圖蒙混過關的傻笑。
“隻要本王不開口,誰也動不了你。難道堂堂的天賜“鳳凰天女”殿下連這點自信都沒有嗎?還是說,你根本就不相信本王會保你?”修長的手指穿過她烏黑的發,另一隻手,帶著些許報複的抬起她的下巴。
好痛。被迫的抬高脖子,朱淚賭氣的索性閉上了眼。
拜托,她可是被他連累得好不好!若不是他收攏王權的動作太急太大,宋家又怎麼會把試探的主意打到她的頭上來?
靠山山倒,靠水水枯。這可是她在現代社會生存多年得出的寶貴經驗。她啊,還是靠自己來得比較直接一點。
“為了防止那群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老家夥們再把主意打到你的頭上來。不如,今夜就由你來侍寢如何?”碧綠色眸子的主人低低的嘻笑著耳語。“雖然姿色是差了一點,不過身材倒還差強人意。”
什麼叫做姿色差啊?好歹她也算得上是身材勻稱。不過與他那張迷死人不償命的皮相比,這後宮裏麵的眾多嬪妃也隻不過是襯托紅花的綠葉罷了,更何況她這株本來就不起眼的雜草。
不過,眼下好像不是爭論這個的好時機。
她永遠都不想也永遠都不會願意,和一大堆女人合法的去爭搶一個丈夫。宮鬥啊,那會令她死不瞑目的。
“停,等一下。”好不容易掙脫他美色的誘惑,朱淚終於趕在衣服被扒光之前喊了卡。
“我對和一大堆女人共享一個丈夫沒興趣。相信你對我的興趣也決不在我的這張臉上,不如這樣,我們做個交易如何?”像他這種絕世美男呢,遠遠的欣賞就好,若是真的吃到嘴裏,恐怕她沒兩三天就要去見耶穌基督了。到時候,豈不是得不償失。
看了那麼多的宮廷電視劇,她早已對後宮的三千佳麗心有餘悸,決無興趣要再傻傻的成為其中的一員。
所以,她早就已經暗暗的下定決心,目標轉移,要換個普通點的男人來愛了。隻是,衝動是魔鬼啊!若不是被那“和親”二字攪昏了腦袋,她又怎麼會做出那種引人矚目、引火燒身的事情來?
“你是第一個敢這麼對我說話的女人。”手上的動作略停了停,北玄王魏幽睜著清澈到冰冷的眸子,淡然的開口。
“習慣就好,嗬,習慣就好。”努力忽視緊貼著的那具身體上傳來的堅硬而溫暖的觸感,朱淚睜大了眼睛,告訴自己要保持住絕對的冷靜,免得一時被美色所迷惑,以致於被賣了還在幫人家數錢。
“如今北玄的士族階層過於龐大,傳承數代的世家勢力交錯連枝,富比王侯,權傾朝野。我全力助你收攏王權,你放我自由,如何?”
“你就那麼急著要走?”雖然大權在握的條件很誘人,可她要離開的念頭卻讓他沒來由的惱怒。恨恨的一口咬在她的脖頸,卻又忍不住細細的舔舐品嚐,細致白皙的肌膚宛若美味。
“那,讓北玄國富民強,國不敢欺如何?”努力忽略身體上傳來的陣陣酥麻,勉強在嘴角扯出一抹叫做笑容的東西,朱淚含淚加大了籌碼。
“我有點相信了,”微微抬起身子,邪魅的勾起嘴角,北玄王一字一句的給出答案。“本來在祭祀大典上當眾冊封從天而降,來曆莫名的你為‘鳳凰天女’殿下,不過是為了安定人心的無奈之舉罷了。
這幾日看你的言行,再觀今日朝堂肺腑之言,才知你真的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呢!區區幾句話就令我北玄民心為你所用,滿朝重臣無人敢再作和親之議。一個條件就要讓北玄國富民強,國不敢欺。若能得你這‘鳳凰天女’的全心相助,我北玄,豈不是要,一統這天下?”
“啥?”吃驚的張大了嘴巴,朱淚終於知道什麼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了。嗚,早知道如此,她就老老實實的等著被嫁到南黎去算了。說不定還可以上演一出逃婚記,或者是異世版的一見鍾情什麼的。
她早就應該想到的,一個小小年紀就能統領大軍,被敵人稱之為碧眼修羅的家夥;一個被咂成重傷,臨昏倒之前還不忘昭告天下“天降神女,佑我北玄”的君主,又怎會沒有一統天下的野心?
略顯冰冷的唇輕輕印在她的額頭,帶著些許警告的意味。“留在我身邊,乖乖當我北玄的護國鳳凰天女殿下,我給你除了自由之外的一切。”
嗚,她就知道,人是不能夠太貪心的。
她幸福而又自得的生活啊!
睡覺睡到自然醒,數珠寶數到手抽筋。
果然是隻存在於傳說中的幸福生活啊!如果沒有這麼多不相幹的人在瞻仰她睡姿的話!
“這是怎麼回事?”晃晃還有些不太清醒的腦袋,朱淚緊擁著棉被無奈的歎氣。睡覺前明明還隻有七八個小丫頭在伺候的,怎麼一覺醒來就變成一群了?
“啟稟護國鳳凰天女殿下,王上傳令,明日一早就啟程擺駕回宮。奴婢等是前來伺候殿下起身,收拾行裝,準備移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