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第七章 同軌星(3 / 3)

“硯你看,這隻死板的木頭大鳥又和我強嘴!”她捧著肚子嗷嗷叫。

“體統和法規千年來就是如此,不是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的,這是天命。”北海翰擎向麥瑋琪躬身,可是他的態度卻沒有一點的卑微。

“什麼天命?!拿個破瓶子出來又怎麼了?當初神石不也被帶走了好多年嗎?現在也好好的!”麥瑋琪掙紮著就要上前踢他,被冷硯無奈地拖住。

“這不是破瓶子,這是魂瓶。”冷硯按住她不安分的身子,讓她看著自己,“西門家族身為千夜的占星師,自願在學習占星術到一定級別的時候就將靈魂寄放於魂瓶之中,以示對千夜的忠誠。因為曆史上有太多的例子,占星師的靈力一旦過於強大,就會對國家的穩定造成很多的威脅。而因為失去魂魄,占星師就不能用‘離魂占術’,永遠也無法到達須臾鬥轉的最高境界。所以,這魂瓶中存放著西門世家曆代占星師的魂魄,當然也包括西門海瞳的。她把這個帶走,北海才會說她有心叛國。”

“那又怎麼樣!”

眾人看向聲音來的方向,發現龍拓一臉怒容地攥拳站在那裏。

“她現在我家住,我絕對不會讓她出任何的事!”

一直沒有說話的西門海瞳突然開口了,她擎著魂瓶走過去奉到冷硯麵前,“王,私帶魂瓶出千夜,是我的錯,私自贖魂,也是我的錯。請您責罰。”

“海瞳!”龍拓衝過去拉她,還沒靠近就被一個力道推開了,西門海瞳的袖子慢慢地落下去,人連頭都沒有抬一下。

她的聲音忽然冰冷地響了起來:“你不要再傻了,你以為我真的沒本事到在雪地裏暈倒?你以為我費盡心思給你治傷,真的是為了和你做朋友?我幫你查前塵昨世,是查著玩的嗎?這一切是為了什麼你難道都不會用腦子想一想嗎?”

“你……想說什麼……”龍拓的臉色很悲傷,他最最擔憂的事情——西門海瞳來這裏的目的——竟然真的是另有所圖。

“因為我要把我的魂魄從魂瓶中贖回來,就得找到我的——在浩瀚宇宙裏麵,運行的軌道和我一樣一個人——那個人就是你。我要做的,就是要把你的靈魂從身體裏麵剝離出來,代替我的放入魂瓶,我就可以突破世代的桎梏,變成千夜最偉大的占星師,把星算術推演到我的祖先不能企及的高度。”西門海瞳突然揚起了頭,微微揚起的嘴角銜著殘忍的笑意,“而你,會變成行屍,生不如死。不過,那又有什麼所謂。”

她把雙手袖起來,神情似乎在和一個萬分厭惡的人說話:“趕緊走吧,可憐的小醜,卑微的平凡的螞蟻,你的靈魂自然還是沒法和西門世家尊貴的靈魂相提媲美,你還是救不了我。”

“你騙我!”龍拓攥著拳頭吼道。

“天底下值得我騙的人,還真的不多。”她再也不去看他,“這是你的榮幸。”

“為什麼……”龍拓眼中有忍不住的悲傷。

“你知道為什麼你總是噩夢嗎?”西門海瞳搖搖頭,“就是因為你過於執著,本該忘記的事,你偏不忘記,本無意義的事,你非要追問!”

“王。”她轉身跪拜在冷硯腳下,“西門海瞳領罪。”

冷硯半晌不語,似有無奈,良久才對北海翰擎揮了揮手。

北海翰擎躬身一鞠,端正了一下自己的衣著,沉聲道:“西門海瞳,罪無可恕——”

“你給我閉嘴!”龍拓衝過去。

北海翰擎一動未動,仍然麵目平靜。

“這裏是我的私人產業,你們馬上從這裏離開,不然我馬上叫警察!”

“龍拓。”西門海瞳的聲音傳過來,“你別插手。”

“要動你,除非我先死!”龍拓的語氣堅定無比。

北海翰擎得聲音仍然在繼續:“千夜祖訓,天命難違——”

“天命?”一旁的麥瑋琪突然打斷了他,她鼓著嘴巴,大眼睛撲閃撲閃地使勁想了想,突然滿是狡黠地笑了,“既然是天命,那就讓天來決定!天的意思隻有天的使者最明了,你們沒有意見吧?”

北海翰擎微微皺眉,西門海瞳也把低伏的頭抬了起來。

“SKY不就是千夜的神使者嗎?還有誰比魄天守護更有抉擇權的?!”

她揚眉看著北海翰擎,北海沉吟片刻,有些猶豫,“可是,魄天守護如何來抉擇這件事?”

“既然兩個人都爭著要被責罰,就讓SKY同時咬他們兩個人,一邊有毒液一邊沒有,左邊右邊自己挑,天命叫誰死就是誰!”她一拍冷硯的左臂,一道金光突然從他的袖口飛了出來旋舞著落到了地上。

千夜神使者,魄天守護雙頭眼鏡蛇SKY嘶嘶地吞吐著鮮豔的芯子在地上遊動著,綠色的玻璃眼睛裏迷幻的冷光閃爍。

還沒等北海翰擎說什麼,龍拓已經衝過來。

“你出什麼餿主意!居然要蛇咬我?!”

“沒有!”麥瑋琪迅速地縮到冷硯的身後,伸手指指他和西門海瞳,“我是要sky咬你——們!”

龍拓把西門海瞳一把拉起來推到自己身後,“想也別想!”

西門海瞳的手很冷,握在手裏就像一段難以抑製消融的冰。

這段冰慢慢地融化了,握不住了,龍拓回頭去找,隻看見西門海瞳束手站在那裏,淡淡地開口說:“王,這罪責無論如何不該牽扯到別人。”

“和西門守護關係這麼親密的人,可不是外人,而且,他差一點就當了你的‘魂替’,可不是和這件事全無關係吧?”麥瑋琪一本正經。

“他並不知情。”

“可是他卻全程參與了。”麥瑋琪扳著指頭盤算著。

“他——”西門海瞳沒有再爭辯,她的神情黯淡下去,半晌開口說道:“就這樣做吧。”

“海瞳?!”龍拓衝過去,要拉她卻撲空。

西門海瞳身形一晃就遠遠地繞開了他,“你不要糾纏不休。”

“王……”北海翰擎欲言又止,這樣的抉擇方式豈非太過兒戲?

冷硯不動聲色地看著眼前的一切,良久才說道:“就這麼辦吧。”

Sky立馬向龍拓和西門海瞳的方向遊動過去,兩隻蛇頭不再交錯晃動,立起了身子定定地看著他們。

西門海瞳,一步步地走過來,在Sky的一側站定。

龍拓還站在遠處,死死地攥著拳,眼睛通紅地看著西門海瞳——這個傻瓜!

“大個子,你還不站過去?”冷硯背後探出一個小小的頭,麥瑋琪一手扶著肚子一手指著西門海瞳旁邊的位置。

“你們到底要幹什麼?”他從來沒有見過這麼蠻橫的法律,這麼野蠻的人!

“法治的國家裏,你們怎麼能夠這麼就草菅人命?”

麥瑋琪慢慢地走到他的身邊,她那一向嬉笑著的表情突然有不和諧的理智,“西門,她是千夜的人,這是血脈裏注定了沒法改變的事。千夜的規矩就是這樣的,誰都改不了。就像一年之前,高個子的父親說我必須死,那麼即使我的丈夫是千夜的王,我還是必須得死。”

龍拓一陣發冷,斜眼上下看了她一遍,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我是活人啦,你這是什麼眼神!”麥瑋琪衝他揮揮拳頭“我隻是想告訴你,法是死的,人是活的,你要救她,就隻有期盼咬你的那一口——是有毒的。”

她比劃了一下蛇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