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蛟鯊徑自超過了他,飛速地向前遊去。
西門海瞳還在晃著往下落,眼看就要接近岩漿了。
蛟鯊也快要遊到了水邊,眼看被一圈石岸擋住了,可它筆直地衝了過去,巨爪抓住岸邊,整個身子向前騰空而起——
它跳進了岩漿裏!
“嘶嘶——”皮肉燒焦的聲音頓時響起來,煙也在它巨大的身子周圍冒起來,蛟鯊灰蒙蒙的大眼此時一片血紅,它抬著頭死死地盯著西門海瞳,艱難地移動著身子。
西門海瞳不偏不倚地跌在了它的寬闊後背上。
蛟鯊開始回遊,可是明顯地體力開始不支了,在石岸那裏再沒有躍起,而是艱難地一點點爬了上來,龍拓擔心西門海瞳,可是看著蛟鯊爬到岸上的時候,整個人還是忍不住一陣巨痛。
他已經很明白,是蛟鯊救了西門海瞳,這隻巨獸為此付出的代價,是幾乎被燒化的四肢和下半身慘不忍睹的傷口淋漓。
巨獸艱難地爬著,最後幾乎是跌進了水裏,它艱難地用模糊得隻剩末端的腳爪劃動著維持平衡,一點點地向著龍拓遊過來……
它停在龍拓身邊,低低地哀鳴了幾聲,又向前遊去,龍拓會意,跟著它遊過去。
他們來到了那鐵籠的下麵,蛟鯊又衝著龍拓叫了聲。
龍拓明白了它是要自己踩踏在它身上爬上籠子,可是卻實在不忍心去攀爬它那血肉模糊的身體,他把手放平,不停地做向下壓的動作。
那蛟鯊仿佛能聽懂般,一點點放低了身子,向下潛,龍拓輕輕地踏了上去,一手拽住了鐵籠一手抱起西門海瞳躍了上去。
鐵籠晃蕩了兩下,他穩住自己,把西門海瞳好好地護在懷中,又低頭向下看去。
一片淡紅色的血水中,蛟鯊努力地昂著頭在看他們,巨大的身子卻無力地一點點沉了下去……
那灰色的大眼,也終於隱到了水下,再也看不見了。
龍拓的眼睛在發熱,他知道是這神獸救了他們,可是現在他除了好好照顧它用命換來的西門海瞳之外,真的什麼都做不了了。
懷中的西門海瞳還是昏迷不醒,她所有的生命力在這裏幾乎變成了零。
鐵籠停在半空一動不動,這次喂食如果結束,籠子不升上去的話,還要等多久?!
他心裏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他怕西門海瞳撐不下去!
他把她緊緊地抱在懷裏,把臉貼在她的臉上,“海瞳你堅持住,我們說過要一起的,你聽到了嗎?”
她身體很涼,隨著他的動作微微地搖晃。
“別離開我,我自己晚上做噩夢,沒人幫我怎麼辦?”龍拓的眼圈紅了。
可是懷中的人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我知道我們很早就認識了,我看見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他繼續在她耳邊絮語,“我總是感覺和你那麼的熟悉,雖然我裝作不在意,但是我真的很想知道我們究竟有什麼過往……你知道嗎,我在夢裏找尋你二十幾年了,我真的不甘心,你出現在我身邊,我卻又失去了你……別離開我,別離開我——”
他的話剛說到這,鐵籠猛地一震,鐵鏈又開始往上拉了。
鐵鏈一圈圈地絞緊了,周身灼熱的溫度一點點地退去,鐵籠經過了岩石翹棱的山洞頂,幾分鍾的黑暗後,他們到了一個全新的地方。
有小獸的咩叫聲傳過來,冰涼的新鮮空氣代替了岩漿的嗆人味道,讓他心頭一激靈。
鐵籠停住了,長時間的山洞陰暗突然來到外麵,他的眼睛很痛,隻能眯著眼睛看見鐵籠前的通道裏,有一隻小鹿被傳送帶推了過來。
什麼東西錚然落地的聲音傳了過來,龍拓循聲看去——他看到了那張一年到頭都忠誠不變的臉。
那是甄荏。
他的臉上是難以掩飾的驚慌,他的手在抖,地上掉落的鐵項圈也在抖。
龍拓終於意識到,這裏竟然是自己別墅後麵甄荏一直熱衷打掃和養護的動物園。
甄荏慌忙中跑了過來,把運轉的機器停下來,解開那小鹿蹄上的鎖把它趕去一邊,給龍拓拉開了籠門,飛快地把自己身上的毛裘脫下來披在他身上。
“少爺……”
龍拓一扭身把毛裘抖落在了地上,“你對下麵那蛟鯊做了什麼?你關了它是不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少爺……”甄荏拾起大衣心疼地去捂住龍拓的身子。
“為什麼這下麵的事我完全不知道?為什麼你要瞞著我做這麼殘忍的事?”
龍拓渾身濕透,在這雪地的極寒裏瑟瑟發抖,從小依賴甄荏的目光現在變成了不信任,變成了怨怒。
“少爺,您別問了……”甄荏從地上撿起被龍拓再次抖落的大衣,終於艱難地開口。
龍拓的聲音也涼了下來:“甄荏,你真的有事瞞著我。”
甄荏默然垂首,不發一語。
龍拓一把扯過那毛裘捂在自己懷裏西門海瞳身上,他沒有時間再去追問什麼,撇下甄荏大踏步地向著別墅走去。
甄荏連忙跟了上去,他的心裏也是徹底地亂了,喂食的籠子放下去,拉上來的居然是龍拓少爺!他們不是去爬山嗎?怎麼會出現在山底下?
難道,難道他已經發現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