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似乎不知道她在說什麼,答非所問道:“剛才忽然頭上好熱。”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謝天謝地,你總算能夠看見了。”
他的手指拂過她的臉:“琬琬,你怎麼哭了?是不是不高興了?”
“我、我沒有不高興,我是太高興了。”
他的唇突如其來地攫住了她的,然而卻是淺嚐輒止,袁琬睜大雙眼看著他,似乎還沒有緩過神來。
他依舊捧著她的臉,忽而輕笑起來:“琬琬,我喜歡你。”
袁琬這才有些清醒,她用力想要推開他,卻發現原來他的力氣也可以這樣大,萬般無奈之下,她隻得衝他喊道:“你瘋了嗎?我是個男人,你怎麼可以喜歡上一個男人呢!”
“我不管,我才不管。”他阻止她掙脫他的懷抱,反而擁得更緊:“我不管你是琬琬,還是小五,我不管你是男人,還是女人,我就是喜歡你。”
……
“不,你不可以喜歡我!”
“為什麼?”
“因為我是……”
因為我是袁紹的女兒,而你,是曹操的謀士,我們注定要成為敵人,我們不可能有結果的。
可是這句話,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她知道,這句話說出口,她跟他就不再是朋友,這句話說出口,世上就沒有小寶跟小五,就隻剩袁紹跟曹操的勢不兩立。
郭嘉仍是不放過她,用力抓著她的雙臂,神色充滿痛苦:“就因為你也是一個男人,所以我就不能喜歡你嗎?”
“沒錯!”她扭過臉去,不再看他,“你喝醉了,今晚我就當你是在說胡話。”
“不,我沒有在說胡話,我清楚地很,琬琬,感情不是自己能夠掌握得了的,等到我察覺的時候,它就已經來了!等到我想要控製的時候,它早就一發不可收拾了!”
“可是,我們不可能一輩子待在這裏,你也不是真的小寶,你早晚有一天,要回到曹操的身邊去,而他的眼裏,根本容不得我。”
“怎麼會容不得你呢?琬琬,你跟我一起回去,我會為你向主公求情,主公雖然手段狠厲了一些,但是請相信,他也有善良的一麵,他也有仁慈的一麵,人非聖賢,你為什麼就不能原諒主公曾經犯的錯呢?”
袁琬搖頭:“不屠城不是他犯的錯,而是他的本性,我永遠都不會忘記,彭城當時血流成河的慘狀,我永遠不會忘記,他是如何殘忍地下令殺死那些無辜的百姓!”
郭嘉沉默了,不知為何,袁琬看著他沉默,心裏忽然一陣疼痛,他此刻選擇沉默,無疑是表明了他的立場。
無論曹操是怎樣的人,他終究要跟著他。
“如果,我讓你跟我一起走,永遠離開曹操,你願不願意?”她心底似乎有東西不斷在翻滾,轉頭一看,他已經趴在她的肩上,沉沉睡去了。
她拔下紮在他脖頸間的銀針:“郭嘉,我不想知道你的答案,因為我害怕,我怕你會選擇沉默,更怕你會堅定地選擇曹操,趁著現在還來得及,你我,還是相忘於江湖吧。”
宿醉醒來的感覺真的不是很好,除了頭痛欲裂,眼前還有些恍惚。
此刻映入眼簾的是一道橫梁還有白色的磚牆,郭嘉忽而坐起身來,四周的景物如此陌生又熟悉,那邊角落的是桌子,而那邊的是門,這些,他曾經在黑暗中摸索過無數次!
而如今,全都真實地出現在他的眼前了!
“小五,小五!”他忽而意識到了什麼,立刻欣喜地衝下床,朝門外喊著:“小五,我看見了,我能看見了!”
門外,華夫人正在洗衣服,忽而把衣服一丟,驚喜地說道:“小寶,你的眼睛能看見了?”
“華夫人!”她的嗓音格外熟悉,郭嘉笑著點頭:“是的,我能夠看見了,對了你們有沒有看到小五?我一直沒有看見他,他去哪裏了?”
華佗適時走過後院:“琬琬說娘家有急事,讓你先留在這裏養病,她今天一大早就走了,怎麼,她沒有告訴你嗎?”
“什麼?已經走了!”郭嘉頓時覺得心裏缺了一塊似的,他抓著華佗的手臂:“華神醫,他走到哪裏去了!有沒有告訴你?”
華佗忽而想起什麼似的:“對了,這封信是你家琬琬留給你的。”
郭嘉顫抖地展開那張信箋
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
昨晚記憶漸漸浮上腦海,相處的每一個點滴都彙聚到了一起……
從前在曹營,她總是不願意同大家一起洗澡。
每次睡覺她寧願睡在地上也不願意跟他一起睡在床上。
他一旦靠近,她就會警覺地躲開。
她的耳朵上有著女子才會有的耳洞。
她的身上有著女子才有的脂粉香氣。
難怪她的手那樣小。
難怪她的個頭那麼矮。
難怪她的唇那樣香甜……
“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他忽而仰天長笑:“小五,你騙得我好苦,騙得我好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