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甚是得意地道:“你和‘鳳舞山莊’的關係董卓並不知道,是我在遇見你之後才查明的。但是董卓知道‘鳳舞山莊’在販馬,而且養的都是好馬。近些年來,這世道上的名駒大都出自‘鳳舞山莊’,所以他才會派我們去洗劫!看在你的麵子上,我還沒有對‘鳳舞山莊’下手,隻是劫了牧場的馬向董卓交差而已,但如果你不肯跟我合作的話,我不敢保證……”
“夠了!”我拍案而起,“我可以幫你,條件是你不能再對‘鳳舞山莊’做出任何不利舉動!”
“可以!”呂布承諾。
“還有……”我討價還價道,“隻要董卓相信他可以做皇帝,你就要允許我離開,我急著去找人,實在沒辦法陪你等到得手那天!”
呂布猶豫了一會兒,點頭道:“也罷!”
“那成交了!幫我把腳上的鎖打開!”
第二日清晨,我隨呂布匆匆出府。他複仇心切,急不可耐地要將我送到董卓的太師府去。
府門外,眼見他跨上一匹周身似火的駿馬,我憤怒地大叫:“那是我的‘火箭’!你不準騎!”
呂布冷笑:“你的?那是以前的事了!董卓已經把它賜給了我,而且現在它的名字叫‘赤兔’!”
我驚詫:“你……你怎麼會叫它‘赤兔’?”
呂布道:“不習慣嗎?這是董卓賜給它的名字,他說‘火箭’這名字殺氣太重,這種顏色的兔頭馬,應該叫‘赤兔’。”
難道這就是宿命中的定數?曆史真的是這般容不得絲毫的改變?紅色的兔頭馬就一定要叫“赤兔”?那趙雲那匹“白虎”是白色的兔頭馬,豈不是應該叫做“白兔”!
太師府果然氣派非凡,進了大門,穿廊過院,走了十來分鍾,才終於到了董卓住的屋子前。
“奉先,這麼早來找我,有何急事?”臥房裏傳出董卓蒼老而嘶啞的聲音。
呂布恭敬地道:“義父,您一直在尋找的‘神將侍女’我已經幫您找到了。此刻,她正在門外候著。”
我敢說呂布是我來到這個時代後所見過的人中城府最深的一個!他明明無時無刻不在想著殺掉董卓,卻能夠偽裝得如此忠誠,令董卓允許他登堂入室而不設防!
“什麼‘神將侍女’?我要去看看!”屋子裏又傳來一個女子嬌嗔的聲音。
咦?這女子的聲音為什麼聽起來有些耳熟?
“貂蟬!你不要出去!”董卓阻止道。
但顯然已經來不及了,房門已然被打開,一個婀娜萬千的女子邁出門來。
貂蟬——司馬靜?我倒抽一口涼氣,這一驚非同小可!我不得不暗自深呼吸,才得以保住若無其事的神態。無論是從身形容貌來看,還是從舉止神態來看,眼前這位被董卓喚作“貂蟬”的女子分明就是我所認識的司馬靜!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我和歐陽靈都隻是“靈魂穿越”,而她卻是“實體穿越”?離奇事件越來越多了!真是令人頭痛!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貂蟬邁出房門時恰巧被門檻絆倒,不偏不倚正跌入站在門前的呂布懷中。
董卓隨後踏出門來,見兩人抱在一起,故意清了清嗓子。
呂布將貂蟬扶到一邊,將我拉到身前道:“義父!你要找的人就是她——諸葛曉!”
貂蟬在聽到我的名字時驚得掉落了手中的錦帕,呆呆地站在那兒目不轉睛地望著我,眼神中滿是疑慮。
我蹲下來拾起手帕,送還貂蟬,語藏深意地道:“天生麗質難自棄,一朝選在君王側。”
貂蟬終於會意一笑,見董卓正在揣摩我那兩句話,立刻挽上他的手臂,柔情似水地應道:“在天願做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
想不到當代詩人白居易所寫的《長恨歌》中的四句詩此刻竟成了我與司馬靜確認彼此身份的暗號——背得出唐詩的人自然都不屬於這個時代!
董卓插口道:“你二人說的這幾句話是何意?可否解釋給本太師聽?諸葛姑娘剛才提到‘君王’,是否與本太師有關?”
這老家夥果然一心想當皇帝!難怪會被呂布抓住軟肋!
貂蟬嬌笑:“她剛才誇我長得好看,說我侍奉的人會是君王,也就是說,太師你不久就會做皇帝了!”
看來貂蟬與呂布暗中果然是有來往的,否則的話,口徑怎會如此一致?
“哈哈哈!果真如此嗎?”董卓大喜。
我微微點頭:“而貂蟬姑娘剛才的話意思則是,無論是做天上的鳥,還是地上的樹,她都要與大人您雙宿雙棲。”解釋得夠直白了吧?白居易若是聽到我把他的詩解釋得這麼沒意境,八成會氣得從墳墓裏跳出來!
“哈哈哈!好!好!我的小美人!我就知道你最貼心了!”這下董卓笑得更開心了,將貂蟬擁入懷中,強吻了幾下她的臉。
老色鬼!我暗自握緊拳頭,卻苦於不能動手。此刻呂布的臉色一定也很難看吧?我不禁抬眼望了望他,卻見他竟然也滿臉堆笑。哼!蛇鼠一窩!都不是好人!司馬靜怎麼會和他們在一起?
“奉先,我有要事與諸葛姑娘相商,你先帶她去客廳稍候,待我更衣之後再來會嬌客。”董卓命令道。
“遵命!”呂布應道。
太師府的客廳華麗非凡,但此刻如坐針氈的我卻無心鑒賞。
司馬靜在這裏想做什麼?難道真如曆史故事裏講的那樣,她是來挑撥呂布和董卓反目的?但這裏的事和她有什麼關係呀?她犯得上做這麼大犧牲嗎?難道她不是自願的,而是被迫的?我該設法帶她離開這裏嗎?但是,若曆史不可改變,無論我再怎麼努力,也是無濟於事啊!她是不可能擺脫董卓和呂布的,除非等到他們兩個都翹辮子了,她或許還有一線生機。曆史故事裏說:董卓死後,呂布和貂蟬最終被曹操所擒,劊子手都不忍殺貂蟬,曹操無奈,最後命令當時在他麾下的關羽“月下斬貂蟬”。如此看來,若要救司馬靜,釜底抽薪的辦法是直接去找關羽,拜托他到那時不要殺她。
“在想什麼?”見我端著茶碗卻不飲茶,隻是出神地發呆,呂布不禁發問。
我未及答話,抬眼見董卓邁著方步走了進來。
董卓在主人的位置坐定,先眯著眼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而後笑道:“果然是神女下凡,別有一番脫俗的氣派!難怪那些見過她的士卒都隻記得她的樣子,而忘了去理會‘白衣神將’!”
“什麼意思?”我追問。他提到了“白衣神將”,涉及趙雲的事情,我自然是十分關心的。
呂布解釋道:“義父當年曾令那些見過你們的士卒對畫師描述出你和‘白衣神將’的樣貌以便尋訪,沒想到那些人很快說出了你的樣子,卻對白衣神將的樣貌爭論不休,沒有一個人清楚地記得他到底長什麼模樣。義父認為他們都是好色之徒,一怒之下,便將他們都斬了!”
我了然點頭,暗自慶幸:這樣說來,子龍倒是十分安全了!
“如今你何故獨自一人?你的‘神將’呢?”董卓問道。
“他……已經完成了任務,回到天帝那裏去複命了!”我表麵一臉泰然自若的樣子,心底卻暗自在打鼓:諸葛曉,你就編吧,謊話越編越瞎,看你最後要怎麼收場?
“你為何沒有跟隨他一同回去?”董卓又問。
哎,問題還真多!你就不會舉一反三地思考一下?“自然是因為我的任務還沒有完成啊!”
“你的任務是什麼?”
“天機不可泄露!”
董卓轉而道:“好,那我隻問與我自身相關的事情吧!當初你曾說過,我在三年之內會入主洛陽,果不其然,在你預言不久後我就在洛陽城內呼風喚雨了!可是,後來,我卻又兵敗,不得不離開洛陽,將都城遷到長安來。如今局勢的發展令我十分不安,隻因你又曾預言過,七年之內,我便會……”
“太師大可放心!世事多變,現在情況已經有所變化了!”我截斷他的話道,“如今你的運道裏多了一顆福星和一顆將星,所以,之前的預言已經被他們化解了。”
“哦?”董卓追根究底地問,“福星是何人?將星又是何人?”
我故作神秘地道:“福星主內,旺夫得運;將星主外,天下在握!至於他們到底是誰,就要靠您自己用心參悟了!以誠相待,則麵南而坐;蕭薔猜忌,則性命堪虞!”
說到最後兩句時,見呂布狠狠瞪了我一眼,我不以為然,這樣說才顯得煞有介事嘛!如果隻說好的一麵豈不是像呂布請來的托兒——“王婆賣瓜,自賣自誇”?太假了吧!
見董卓開始默不作聲地思考,我作揖道:“關於太師運數的天機在下隻能告知這些了,大人貴人事忙,在下就先告辭了!”
“請慢!”董卓攔阻道,“姑娘可否留下來襄助?”
“不可!”我搜腸刮肚地尋找著借口,“我並非屬於這裏之人,倘若留下來,或將亂了大人的運數。”
“那……姑娘留下來休息一日,明日再走吧!正巧我那愛妾貂蟬還有些問題要向姑娘請教。”
“這樣啊……也罷!那就打擾太師一日了!”貂蟬的事情的確是該詳細了解一下!
這日傍晚,貂蟬備了酒席,約我至後花園中的鳳儀亭小酌。
席間,貂蟬向我講述了她所經曆的一切。原來她在來到這裏之後經曆了不少磨難。起初為了生存,不得不在歌舞坊賣藝,後來被司徒王允看中,收為義女接回府中。本以為不幸的日子到頭了,卻沒想到王允竟然是想以她為棋子使“美人計”令呂布反董卓。她拒絕合作,王允見她十分珍視那枚“玄武”玉佩,便奪了去以作威脅,揚言她若不能完成任務,他便毀了那塊玉。她無奈,隻好就範。
我忿忿不平地道:“這年頭兒的人怎麼都這樣?一個比一個壞!我去幫你把那塊玉拿回來!”
貂蟬道:“不必了,我們都知道這件事的結果不是嗎?我會完成任務,親自把我的東西拿回來的。”
我點頭:“也好,以免節外生枝!”
奇怪!晚上的風越來越涼,但我為什麼反而覺得越來越熱?我晃著酒罇問道:“這是什麼酒?這麼大酒勁兒?”
貂蟬道:“這個年代的酒就是這樣的,你醉了,我送你回房吧!”
“好!”
貂蟬將我送回房就告辭離開了,甚至沒有與我話別。實際上,今晚這一聚並沒令我感受到久別重逢的喜悅,相反,卻讓我覺得我們之間的距離疏遠了許多。我不懂,她對我為何變得這麼冷淡。
我在桌旁坐下來,倒了杯茶,想解解酒,還沒遞到嘴邊,卻見董卓推門闖了進來。
“太師?這麼晚了?有什麼事嗎?”我起身問道。
董卓帶上房門,一臉賊笑:“當然有事,喜事!”說著,欺近我身前。
“你敢碰我?”我伸手擋開董卓向我的臉伸出的魔爪,“不怕上天懲罰你嗎?”
董卓大笑:“哈哈哈哈……你還真以為本太師相信你那些什麼‘神將’、‘侍女’之類的鬼話?實話告訴你,本太師尋你這麼久,不是因為怕什麼天譴,隻是想親眼見見你這位把那些士卒們迷得神魂顛倒的‘仙子’到底長得是什麼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