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本能反應(1 / 3)

第十章 本能反應

車子急刹的聲音很尖銳,因為慣性,楚慕的身體往前衝了一下,一旁副駕駛座位上,傳來何婉寧驚慌的叫聲。

他看了看前麵的一輛貨車,好險,差點追尾了。

何婉寧摸著額頭,不滿地說:“你要死可以,不要拉著我陪葬啊。”

“不是故意的。”他幹巴巴地應,聲音因為沒有完全脫離緊張而顯得艱澀。

“開車的時候也心不在焉的可不行。”她又說。

他沒有說話。

他想花依銘可真是陰魂不散,怎麼又出現了呢,還把自己弄成了那副德行,她的礙眼比起之前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那副畏畏縮縮的表情看了就叫人氣不打一處來。他覺得自己今天的表現還是挺好的,在何婉寧麵前首先沒有表露出一點兒認識花依銘的端倪,此外,離開醫院的時候也還算是利索——除了他後來在電梯裏還在想花依銘要怎麼回去,除了他琢磨了一下又坐電梯回到骨傷科那裏,除了……他還沒到骨傷科門口就看見連風已經跑到花依銘那裏去了。

連風在的話,就有人送花依銘回去了,他想。

人生還真是諷刺啊。他沒有想到有一天,花依銘居然會對他說恭喜,緣分兜兜轉轉,最終的落腳點卻是物是人非。

同事和朋友都挺替他高興,兄弟們都很羨慕他,覺得他現在一定很幸福,可是他自己卻很困惑,幸福到底是什麼?

他無法確定現在在自己手中的這份所謂的幸福,是否就是自己想要的。

一周多的時間,花依銘的腳總算好了點,她把那件性感的短裙洗好,送去給蘇慶萱。

蘇慶萱現在住在挺高檔的小區,還是獨棟,據說這也是某大款送給她的。花依銘走進房子的時候,四下打量了一下。

這客廳比她和花媽媽住的整個房子都要大。

蘇慶萱給她倒了杯水,兩個人坐在沙發上,蘇慶萱伸了個懶腰,問:“那你和舟延實業總裁的兒子怎麼樣了?”

“啊?”她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蘇慶萱說的是連風,她擺擺手,“我們之前就認識了,算是朋友。”

蘇慶萱一臉的八卦相湊近她:“快,老實交代,哪種朋友?”

“最……一般的那種?”

“我才不相信。”蘇慶萱瞪著她,“那天他可是抱著你走的啊,別跟我說他抱著你出去就隻是為了把你送回家。”

她想,他是沒有送她回家,他抱著她才走出KTV就把她給扔了。

她擠出一個笑:“那是因為我的腳崴了。”

“你不知道別人都怎麼說,從來沒見過連少對著個女人有那麼大的火氣!”蘇慶萱語氣很誇張地添油加醋,“我本來還想他畢竟年齡小些,以為你會看上別的,結果你一來就把那裏麵最有錢又最難搞的給拿下了,你可真行啊。”

“你有點兒誤會了……”花依銘哭笑不得,“我之前幫過連風,所以他比較照顧我。”

蘇慶萱手撐著下巴盯著花依銘看了一會兒:“花依銘,為什麼你的運氣總是這麼好。”

“其實…….”她猶豫了一會兒,低頭苦笑,“沒有你想得那麼好的。”

蘇慶萱身體向後仰,靠在沙發上:“不,你運氣就是好,從前你家裏有錢,大家都遷就你,現在就算你家道中落,還是有黑騎士來幫你。你永遠都這麼幸運,可我從來就沒有這樣的運氣……”

蘇慶萱的語氣聽起來很失落。

花依銘想了想,淡淡開口:“可是我現在卻在羨慕你自己有這麼大這麼好的房子,如果我也有這樣的房子,我媽就不用那麼辛苦了。”

蘇慶萱盯著天花板看了一會兒,慢慢開口道:“花依銘,那時候你連個屁都沒有放就離開了。”

“……你是美女,文雅點好嗎?”

“我找過你……”蘇慶萱自言自語一樣地說,“很久呢。”

花依銘愣了一下。

有人找過她?

她覺得心底暖暖的,又有些過意不去:“我……”

她才開口又被蘇慶萱打斷了:“不過,有個人比我找了更久。怎麼說呢,為了找你簡直連自己的生活都弄得一團糟,課也不上了,連考試都敢缺席,掛了一大堆科,整個人都很頹廢,後來到第二學期,整個人都變了。”

她很迷惑,皺著眉頭回想,學校裏絕大多數認識的人都隻是泛泛之交,而且不討厭她已經很不錯了,她問:“我有關係這麼好的朋友嗎?”

蘇慶萱懶洋洋道:“就是楚慕啊。他那會兒發瘋一樣地滿世界找你,攔都攔不住,還總是不停地問我見到你沒有。我被他煩得要死,我以為時間長了會好一點,但是到了第二學期,他何止是好了一點,整個人都轉了性子了。”

“轉性了?”

“嗯,變得很勤快。”

“那不是好事嗎?”

蘇慶萱歪著腦袋看看她,調侃一樣的語氣道:“一個學期換了三個女朋友,你不覺得勤快得有點兒過分嗎?”

花依銘很有節奏地愣了愣。一個學期三個女朋友?

原來楚慕還曾經有過這麼一段風流韻事,那他現在的這個女朋友呢,也是玩玩的嗎?不對,看他並不像是那麼輕浮的人,所以他是遇到何婉寧之後才收了心的嗎?這樣看來,他果然很喜歡何婉寧啊……

蘇慶萱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發什麼愣呢?”

“我在想楚慕為什麼找我,就像你說的,在學校那會兒,楚慕一直都挺嫌棄我的,說個話中間都要隔著半米多距離才放心,他找我做什麼?”她說完,突然想起來,不光在學校,楚慕最近更加嫌棄她了,已經不是半米的距離可以解決的問題了。

沒想到他還曾經那樣找過她呀……

蘇慶萱後來說了什麼,花依銘完全都沒有聽進去。那一天她覺得自己過得迷迷糊糊的,她在朦朦朧朧中,覺得恍若隔世。

再次遇到楚慕,遇到蘇慶萱。這種別後重逢,已經開始對她原本的生活產生一種不可逆轉的影響,那麼以後呢……

她已經不想要那種麻木而蒼白的人生了,已經不想再接受為了活著而活著,可以後又要為了什麼而活?

她並沒有答案,然而她很慶幸地想,也許僅僅是努力要和楚慕成為對等的存在這件事,就已經足夠她來耗費這看似漫長實而非常短暫卻又充滿了變數的人生了。

有目標,總是好的。

盛夏過去之後,氣溫開始逐漸降下來,很長一段連綿的雨天,讓入眼的景色平添幾分蕭瑟。花依銘撐一把傘站在C大的門口,躊躇滿誌。

過去這些天發生的事情,很神奇,很不可思議。

她拿著連風給她的電話號碼,找到了教務處一位姓梁的教授。對方綜合考慮了她目前的各方麵狀況,表示,她可以在校外學習,通過考試,修夠一定的學分,在這個基礎上再到校內繼續進修,這樣前後大約會花費三年的時間,她就可以拿到統招的本科畢業證。

因此從現在開始,她每隔兩個月就會有一次階段性的考試。

自那以後,花依銘過上了頗為艱辛的打工學習兩不誤的生活。每天早晨六點就要起床了,要準備自己的考試,到了十點還要去給連風上課,下午兩點再去咖啡廳上班。她覺得自己好久沒有這麼充實過,也好久沒有這麼累過,每天一回家倒頭就能睡,每天困到想不透自己之前居然還會失眠。

花媽媽看到她這個德行,總是忍不住唉聲歎氣,花媽媽很著急。

別人家這年齡的姑娘很多甚至都當媽了,花依銘居然還想回學校!

於是——

“看看看,還看什麼啊,讀了那麼多書,也沒見你腦子靈光點!

“花依銘,你見隔壁那家王嬸兒沒,那天帶孫子過來了,唉,那孩子水靈的,我什麼時候才能見到外孫啊……

“花依銘,今天我去那家大公司做零活兒,就遇見他們那個所謂的副經理,嘖嘖,三十多歲的女人啊,沒結婚!你說稀奇不稀奇,把自個兒耽擱到了那年齡,怕是想結也沒人要了!

“花依銘,我跟你說……”

花媽媽不厭其煩地絮絮叨叨,花依銘硬著頭皮,厚著臉皮,竭盡全力地不去理會這些話。

花依銘有時候也會在上課之餘跟連風發發牢騷。

上課的地點是連風定的,在醫院對麵一家快餐店,花依銘覺得有些吵,而連風完全是懶得跑,圖方便。

等到半個多月以後連風出院了,花依銘已經習慣了快餐店的喧鬧,連風也懶得換地方了。

連風身上沒有太多紈絝子弟的壞習慣,也不怎麼愛顯擺,身上沒有有錢人那些不可一世的壞脾氣,總體來說,花依銘覺得他這人挺好相處。

實際上兩個人之間的相處模式也很簡單——花依銘講著自己的鳥語,連風睡著自己的覺。

花依銘覺得自己作為一個合格的、稱職的家教,不應該放任自己的學生在她麵前呼呼大睡,於是她在連風醒了之後很婉轉地問:“睡得好嗎?”

連風揉了揉眼睛,很誠懇地回答:“不太好,桌子有些硬了。”

“……”花依銘很想死一死。

花依銘一般到得都很早,這樣,她就可以坐在二樓,在看書的間隙裏,抽空看看醫院門口,偶爾,會看見楚慕。

兩個多月過去之後,她連楚慕的排班都摸準了。

如果沒有特殊的手術什麼的,他每周的夜班和白班都是對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