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還問我怎麼了?天啊,花依銘,你的節操呢,你的下限呢,你叫我怎麼冷靜!”
? 伴隨著他惱火的聲音,一個拳頭重重地砸在花依銘身後的牆壁上。她被夾在他和牆壁之間,剛剛那一瞬間似乎還感受到了他拳頭砸過去時帶起的風掠過耳畔。她看到他眼底的怒火,有些驚懼地伸出手來,試圖在兩人之間隔起一道屏障,她的聲音顫巍巍的:“有話,好好說,暴力不能解決問題的……”
??他保持著那個動作,過了一會兒,收回手來,後退了一步,看著她:“連風不適合你。”
??她鬆了口氣,放下手解釋道:“原來你說這個,那你誤會了,我才不會老牛吃嫩草。”
? “那你還做那種事?”
? “什麼事?”
? “就是……”他咬了咬嘴唇,說,“會讓他傷口裂開的事啊!”
? 花依銘擺了擺手:“那是他自己提議的。”
??“他提議你就同意?”他覺得這太荒唐了。
? “那沒辦法,不翻牆的話就沒辦法出校園啊。”她認真地說。
? “……”楚慕怔住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你說……翻牆?”
??“嗯,我去C大遇見他,好不容易進去了門衛又不讓出來。我急著上班,就隻好翻牆出來了。沒想到那貨腿腳那麼不利索,跳下來的時候不但把自己弄傷了,還壓著我了。結果為了送他來醫院,我班也沒上成……”她一臉的埋怨。
??楚慕木然地重複了一遍:“……翻牆?”
? “對啊。”她又點點頭。
??“所以……”他盯著她,又問,“他在上,你在下?”
??“因為他跳下來的時候我在下麵啊,那貨真的很重!”她撇撇嘴。
??然後楚慕就轉過了身去。
??他對著空樓梯,先是鬆了一口氣,而後開始沉痛地反省起自己的三觀來。
??花依銘有些摸不著頭腦,繞到了他前麵去,小心翼翼地察言觀色,問:“到底怎麼了?”
??他覺得自己一下子動用了太多的情緒,居然生出一些倦意來,緩過神來衝她擺擺手:“沒事。”
??她很困惑:“那你剛才那麼激動……”
??“別管我。”他歎口氣,“那貨傷勢怎麼樣了?”
? “醫生看過了,不太嚴重,已經處理過了。”
? “哦……”應完這一句,就突然冷場了。好半天沒人說話。
??花依銘先出了聲:“那,欠你的錢等我有了就還你,我先回病房去了。”
??“你還回去幹嗎?”他又皺起眉頭來。
??“看看連風啊。”
??“看什麼看,又死不了,真要死了,你看也白看。”
??“……”她覺得這人說話怎麼聽怎麼難聽,“那我總得打個招呼再走吧。”
??“……”他想了想,“那我和你一起過去。”
? 連風經過剛才那一番折騰,疼也疼夠了,安靜不少,躺在病床上眨眨眼睛,看見走進來的楚慕和花依銘,長籲短歎:“楚醫生,我就這一個陪護,你還動不動就要占用。”
??“她不是你陪護,而且外麵不少人搶著做你陪護呢。我都聽說了,你就是那個舟延實業總裁的兒子對吧?典型的富二代,回你家聘私人醫生去,別占著醫院的床位給別人添堵。”楚慕冷著臉說。
? 花依銘愣了愣,富二代?
? 哦,對,他倒是坐著勞斯萊斯去學校來著。
? 連風不依不饒:“家裏太冷清了,沒人跟我說話,在這裏,我還能感受一下來自楚醫生你這樣的白衣天使的惡意。”
? “你變態啊。”楚慕忍不住翻白眼,拉過椅子坐下來,“我就不明白了,你家那麼有錢,你就為一萬塊和人打起來了?哦不,是挨打,你說你至於嗎?”
? “那幫人態度太惡劣了。”他在病床上縮了縮,又看向花依銘,“花依銘,你反正下午都不上班了,就和楚醫生一起陪著我吧,好嗎?”
? 說罷,他還楚楚可憐地眨了眨眼睛。
? 花依銘還沒來得及說話,楚慕就先開了口:“第一,我沒說要陪著你,你絕對是想多了;第二,花依銘也不會陪著你。叫你家裏人來,帶上速度。”
? 連風憋屈地看了楚慕一會兒,說:“就算我給家裏打電話,最多也就是派用人過來,他們不會來的。”
? 楚慕被噎住了,花依銘也從這對話裏麵嗅出一點點端倪來,看來這個富二代家裏並不和睦。於是,她試圖進行善意的安慰:“連風,你別著急,你家裏人一定是有事走不開,等忙完了就會過來看你的。”
? 連風說:“我今早回學校之前給家裏打過電話,我爸去跟人打高爾夫球了,我後媽出國玩去了。哦,我還有個後媽帶來的妹妹,在家開派對。”
? 花依銘:“……”
? 楚慕:“……”
? 這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家人啊!
? 花依銘頓時有點兒同情起連風來,走到床頭那裏,語氣柔柔地對連風說:“算了,反正我下午也沒法上班了,我陪著你吧。”
? 連風對著她微笑起來,楚慕在旁邊死死瞪著連風,過了好一會兒,糾結地說:“花依銘其實很不會照顧病人。”?
? “例如,她可能會害得你滾針,加劇你的病情,她很擅長做這個。”他堅持說。
? 花依銘一拍手,想起來了:“楚醫生,你可真記仇!這件事都過去幾年了?你果然是天蠍座的吧?”
??“我都跟你說了我這輩子是不會忘記你的,你那些所作所為,時時刻刻都在提醒著我,一定要和你保持距離,以策安全。”他繃著臉,很嚴肅地回答,然後又對著連風道,“有她這樣的‘黴女’在身邊,你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在什麼時候將承受什麼樣的無妄之災,還不帶重複的,每天都有新花樣。我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誡你,算了,孩子,你還年輕,你的路還很長,不要害了自己,你看你第一次遇見她就被人打成那樣,第二次遇見她傷口又繃開了,這就是最好的證明。珍惜生命,遠離花依銘,這是血的教訓。”
? 這一席話說得格外順溜,他自我感覺很滿意,再看向連風,發現對方一臉的茫然。
? 連風是緩衝了那麼一會兒,才樂嗬嗬地笑:“沒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我可能就要栽在她手裏了。”
? 花依銘弱弱地插話:“連風你那個比喻,很……扯淡吧?”
? 楚慕一臉的恨鐵不成鋼,這孩子一點兒革命覺悟都沒有,他痛心疾首地正想要繼續發表講話,手機突然響了。
? 是主任,科室裏麵又要開會了。於是,他萬分鬱悶且哀怨地最後看了花依銘和連風一眼,帶著一腔的不甘心,匆匆走了。?
? 花依銘看著那背影,鬆了口氣。
最近見到他的頻率有點兒高,她覺得自己的小心髒有點兒受不了了。
? ??
? 下午六點多鍾,楚慕又一次出現在了連風的病房裏。
? 連風剛一覺醒過來,睜眼就看見楚慕拉長的一張臉,略有些驚悚。
? “楚醫生,你不要這樣含情脈脈地看著我,我這一睡起來就看見一個男人這麼看我,很嚇人好不好?”
? “花依銘呢?”
? “回家了。”
? 楚慕沉了沉氣,語重心長地說:“連風,大家都是男人,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花依銘不適合你,她太老了。”
? “我不嫌。”
? “你這樣一個高富帥,你要想的話,外麵大把的學妹在等著你呢,別讓花依銘斷送了你美好的青春。”
? “成天學妹也很枯燥啊,而且學妹根本沒有花依銘好。”
? “花依銘哪裏好?”他問得很認真。
? 連風用手撐了一下床,坐起身來,摸摸下巴,想了許久:“她很奇怪。”
? “這算是優點?”他難以置信。
?? “我說楚醫生你該不是喜歡花依銘吧?我一靠近她,你就奓毛?”
? “你才喜歡花依銘,你們全家都喜歡花依銘!”他咬牙切齒道。
? “我是挺喜歡花依銘的,當然借你吉言,我希望我家裏人也都能喜歡她……”連風一臉感激,“謝謝你的祝福。”
? “……”楚慕覺得,自己是遇到對手了。
? 他做了個深呼吸,聽見連風又說:“楚醫生,你那句話我還給你,大家都是男人,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我也聽別人說過了,你有女朋友,你就不要再管花依銘的事情了,不然你要把她擺在哪個位置?”
? 楚慕愣了一下。——你要把她擺在哪個位置?
? 他看著連風,有一瞬的恍然。這小子太狠了,要不要這麼一針見血。然後他尷尬萬分地發現,自己居然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 他聽見連風又說:“楚醫生,你該知道你沒辦法跟我爭的。”?
? 他握緊了拳頭,倉皇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