曆史充分地證實了這一點。
四、盛覽與尹珍:漢文化哺育的文化名人
這突出地表現在兩漢時代,漢文化曾哺育了包括舍人、盛覽及尹珍在內的一代夜郎文化名人。
盛覽字長通,在漢文獻裏被稱之為“牂牁名士”。他生當夜郎多同年間,時逢漢武帝拓邊開疆,通西南夷,在夜郎曆史上出現了第一次同漢文化融合的大好機遇。尹珍字道真,東漢毋斂人。他生活的時代,夜郎國滅未久,其地已改設牂牁郡,但是夜郎文化的影響仍然存在。那麼盛覽與尹珍,是怎樣成為一代文化名人的呢?
盛覽的事跡見於晉代葛洪的《西京雜記》,說是大辭賦家司馬相如出使西南夷時,盛覽曾千裏迢迢,翻山越嶺,不辭辛勞,親赴成都司馬相如行在,請教作賦方法,因而成為中國文學史上的一則佳話。
司馬相如麵對這位來自夜郎國的好學之士,深受感動。他不僅熱情地接待盛覽,且將自己作賦多年的心得傳授給他:“合纂組以成文,列錦繡以為質,一經一緯,一宮一商,此賦之跡也。賦家之心,包括宇宙,總覽人物,斯乃得之於內,不可得而傳。”意思是作賦要講究內容的充實與形式的完美。其原理亦如織布,遣詞造句猶如將五彩絲線一縱一橫地貫穿、一經一緯地編織起來。作賦的人要有壯闊的胸懷,能包容天下,吞吐八荒,這都要靠個人內心的體悟,不是都可以言傳的。
盛覽從中深受教益,寫出了《合組歌》、《列錦賦》等作品。盛覽告別司馬相如後,繼續在巴蜀一帶遊學,這使他眼界大開。還鄉後,盛覽便從教興學,如同清人邵遠平所說,“歸以授鄉人,文教始開”(《續宏簡錄》)。對於在夜郎地區傳播漢文化,無疑起到了開辟蒿萊的作用。
至於尹珍,在夜郎故地興學施教的成就則更大。尹珍,字道真,青年時代即痛感故鄉文化教育的落後,遂遠走京都洛陽,從“許慎、應奉受經書圖緯,學成還鄉裏教授,於是南域始有學焉”。
許慎字叔重,為經學大師,所著《說文解字》,集古文經學訓詁之大成,是中國古文字學中的第一部巨著。時人稱譽許慎為“五經無雙許叔重”,足見其在學術界地位之高,影響之巨。應奉字世叔,為東漢名臣,做過武陵太守,因鎮撫有功,曾在少數民族地區興建學校,移風易俗,得遷司隸校尉,史稱“糾舉奸違,不避豪戚”,著有《感騷》三十篇及《後漢書序》等。尹珍先後從二人治儒學,因擅長經術,曆任尚書丞郎、荊州刺史等職,後還鄉設館授徒,傳播儒家文化,因而成為夜郎故地最早的教育家。
尹珍講學留下的勝跡在今黔北地區頗多,如正安縣有毋斂壩、務本堂及尹珍講學時居住的遺址;又如在綏陽縣旺草裏,明萬曆年間還發現唐代立的一塊尹珍講堂碑。據《正安州誌》記載:務本堂後,有尹珍之墓。他的影響甚至達於滇東,因他歸鄉後曾在陸良講學。所以後世人懷念尹珍,稱“凡屬牂牁舊縣,無地不稱先師”。民國時期在貴州建道真縣,又在貴陽市東郊扶風山上修道真祠等,都是為了表彰尹珍在雲貴兩省之夜郎故地傳播文化、從教興學的功績。
幾乎與盛覽同時,夜郎國還出了另一位文化名人舍人。舍人係犍為郡鼈邑人,時任犍為郡文學卒吏,他的主要事跡是曾為《爾雅》作注。《爾雅》是一部為儒學典籍中各種難懂的詞語、名物作注釋的書;再為此書作注,其難度之大,可想而知。注者如果沒有對儒家典籍的深刻領悟,缺少廣博的社會、曆史、文化及自然科學等方麵的學識與閱曆,根本就無從下手。所以後世評價舍人時,說他“注古所未訓之經,其通貫百家,學究天人”。此絕非誇飾之詞。
上述三位學者、詩人之所以能夠成為一代文化名人,盡管他們各自所處的時代及環境不盡相同,所學的專業也不一樣,但我們從以上的敘述中仍然可以看到,這顯然是受了漢文化深刻影響的結果。而他們的謙遜好學、力圖改變夜郎故地文化教育落後麵貌的願望,也是使他們成為一代文化名人的重要原因。縱觀秦漢時代西南夷百多個方國,而在漢文獻中青史留名者惟此三位。值得注意的是:此三位無一例外地都是夜郎人。從中可見,夜郎國在西南夷中受漢文化的影響最大,同時也說明,夜郎文化的確具有一種開放吸納異質文化的精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