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滇地出土二人盤舞鎏金銅飾
漢文化對夜郎國的影響是深刻而廣泛的,至今在赫章縣可樂鎮銀子岩的摩崖石刻上,還留下了當年西漢王朝設平夷縣時記述漢陽、平夷兩縣劃界的事跡。以漢武帝開其端,終兩漢之世始終奉行的開明的和平內屬政策,不僅有利於保護夜郎文化,同時也有力地促進了夜郎地區經濟文化的發展。夜郎地區在兩漢之際出現了舍人、盛覽、尹珍等文化名人,正是漢文化深刻影響的結果。而在夜郎故地的出土文物及民間流傳的口碑中,更可看到這種巨大的文化交融及影響。這些表明夜郎民族的確是一個能夠開放吸納異質文化的民族。
一、銀子岩石刻:夜郎歸漢的曆史見證
可樂銀子岩石刻
漢軍滅掉且蘭國後,以故且蘭所在地為中心,設立了牂牁郡,以加強對該地的統治。
漢軍在返回巴蜀的途中,一路懲罰曾隨同叛亂的邛都、笮都等西夷小國,冉、駹、白馬等方國十分恐懼,紛紛請求內屬漢朝,請漢廷派官員前來管理。漢武帝便在邛都夷居住之地設越雋郡;在笮都居住之地設沈黎郡;在冉、駹夷之地設汶山郡;在廣漢郡北的白馬夷居住之地設武都郡。一時之際,西夷統行郡縣製,真正納入了大漢的版圖。
而在南夷,漢朝卻碰上了滇國這個刺兒頭。滇國並未參與叛亂,若要強行占領,別說師出無名,即使占領了將來也難以服眾。漢武帝於是派王然於二度出使滇國。
王然於來到滇國後,通報了南越敗亡與且蘭、邛、笮等國被剿滅的經過,又以夜郎國君長封王授印為例,勸說滇王入朝晉見皇帝。滇國在楚將莊蹻王滇後,生產力發展很快。晉寧石寨山及江川李家山出土的銅鼓、貯貝器、牛虎銅案、立牛銅葫蘆笙及貯貝器上鑄成的各種圖案等,都代表了滇文化輝煌的成就。傳到當羌手裏,滇國更迅速成為南夷中的強國。滇王當羌因此從來不想歸服漢朝,何況在滇國東北方向緊鄰的勞浸、靡莫,此時也是由莊王後代掌權,與滇國早就結成了聯盟,當羌自然無所畏懼,因此婉言謝絕了王然於的邀請。
漢武帝接到奏報,心中不悅。於是將勞浸、靡莫同頭蘭(疑為”銅瀨”的同音異寫,即今雲南馬龍)綁在一起,當作常隔滇道者,興師問罪。
公元前109年,皇帝命郭昌、衛廣再度征調巴蜀軍隊出征,首先滅掉了頭蘭,然後攻下靡莫、勞浸,陳兵於滇境。當羌眼看漢朝不費吹灰之力即滅掉了這些“同姓相扶”的鄰國,這才害怕起來。無奈之下,隻得舉國投降,並請求入京覲見皇帝。
漢武帝在長樂宮中接見滇王,知道他善待過漢使,與漢朝又有共楚祖的關係,自然覺得親密。他不但敕封當羌為“滇王”,賜給”滇王之印”,還讓他繼續管轄滇地百姓。至此,如司馬遷在《史記》中所說:“西南夷君長以百數,獨夜郎、滇受王印。滇小邑,最寵焉。”滇國人口不過數萬人,占地就在滇池周遭,不過百裏,卻受此寵遇,難怪司馬遷要感歎:“楚之先豈有天祿哉?在周為文王師,封楚。及周之衰,地稱五千裏。秦滅諸侯,唯楚苗裔尚有滇王。漢誅西南夷,國多滅矣,唯滇複為寵王。”其實,司馬遷忽略了一個事實,那就是僅封夜郎一個王,在西南夷難免如南越一般坐大;再封一個王,就有牽製夜郎的意思,哪裏是什麼“天祿”!在不到一百年後,夜郎國滅,直接的原因其實也同東漢政府多封了一個句町王有關,讓兩家打得不可開交,最後則將夜郎一舉而除之。治術而已,此是後話。
不過總體來說,在漢武帝時代,對西南邊疆的治理所執行的還是一種相當和緩的民族政策。隻要各方國同意”內附”,即實行夷、漢雙重治理,這就是後世所稱的“羈縻”政策,以至貫串了整個漢代。其對夜郎地區的經略,正體現了這一點。且蘭國滅後,改設牂牁郡。所轄之地,計有故且蘭、夜郎、鱉、漏臥、平夷、同並、談指、毋單、漏江、談稿、句町11縣。此外,尚有鐔封、宛溫、毋斂、西隨、都夢、進桑6縣原係夜郎屬國,隻因分散在距夜郎、且蘭較遠的南部地區,便劃歸象郡管轄,直至夜郎國滅後才劃入牂牁郡,成為17縣,此是後話。從以上縣名不難看出,這基本上是行郡縣製前南夷地區的方國國名。漢朝改縣不過是”因國名縣”而已。此中除鱉縣為楚人定的邑名,平夷是新設立的縣外,其餘15縣皆為從前的方國國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