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文化融合:夜郎故地的文化轉型(4)(2 / 3)

正是在這樣的文化環境中,至唐代或更早一些時間,在爨氏統治的區域內,形成了“西爨白蠻”和“東爨烏蠻”。西爨白蠻由漢人與僰人、夷人融合而成,其中包括武僰集團及夷人六部中的武、乍兩部後裔;東爨烏蠻指的是六部中的恒、布、默支係。前者居住在今曲靖以西,以農耕生產方式為主;後者居住在曲靖以東,主要在今滇東北、貴州西部及大小涼山地區,以半農半遊牧生產方式為主。東爨烏蠻在劉宋時代崛起之後,即迅速發展起來,擺脫了爨氏的統治,並通過戰爭將爨氏政權壓縮到曲靖以西之地。至宋代時,烏蠻各部在今貴州西部則建立羅氏鬼國(今黔西北)、羅殿國(今貴州安順)及自杞國(黔西南、滇東南)等。盡管如此,在夷漢文化的融合過程裏,東爨烏蠻與西爨白蠻的步調基本上是一致的。

而在夜郎故地的東區,即牂牁郡所轄之地,漢晉以來的漢族大姓龍、傅、尹、董及謝氏等,在東晉以後,同樣由於同內地漢文化的聯係完全斷絕,也出現了“漢變夷”的趨勢,同當地濮、越民族完全融合。如謝氏被稱之為“東謝蠻”,“其地在黔州之西數百裏,南接守宮獠,西連夷子,北至白蠻。土宜五穀,不以牛耕,但為佘田聯,每歲易。俗無文字,刻木為契。散在山洞間,依樹為層巢而居,汲流以飲。皆自營生業,無賦稅之事。謁見貴人,皆執鞭而拜。有功勞者,以牛馬銅鼓賞之。……其首領謝元深,既世為酋長,其部落皆尊畏之。謝氏一族,法不育女,自雲高姓不可下嫁故也。”(《舊唐書·南蠻西南蠻傳》)可見其生活習慣、生產方式與漢族已不一樣,完全夷化了。

四、女土司:夜郎故地的水西女傑

奢香塑像

夜郎故地的爨氏政權,至隋代起即受到中原王朝的沉重打擊。隋文帝開皇年間,曾派遣大將史萬歲伐南中。其時爨氏掌權者為爨翫,通過賄賂買通史萬歲,避免了一場刀兵之災。但史萬歲隨之受彈劾去職,朝廷另派大將軍再次征討南中。爨翫被執入朝,“文帝誅之,諸子沒為奴”(《新唐書·南蠻傳下》卷222,中華書局標點本1975年版,第6315頁)。爨地由此處於四分五裂之中。唐代興起,雖將爨翫之子放歸,但已不可能再令南中諸爨氏統一。諸爨之間為了擴張勢力,彼此兼並,兵戈相見,至南詔崛起,得到唐朝扶持,利用爨氏家族的矛盾,使其互相殘殺。爨氏政權在南中統治500年後,終於壽終正寢。

由於南詔蒙氏集團有夜郎王族的血統,曆來同東爨烏蠻之間又屢有聯姻,因此關係十分密切。南詔在滅掉爨氏集團後,曾將西爨白蠻計20萬戶遷往永昌(今保山),南詔由此控製了爨區。而東爨烏蠻則仍保有獨立地位,一部分烏蠻甚至向西進入原西爨的住地。在封建領主長期的控製下,夜郎故地經濟發展嚴重滯後,同中原文化交往有限。一旦碰上雄強爭鋒,如唐與南詔的戰爭,夾在中間地帶的夜郎故地必然如”神仙打架,小鬼遭殃”,成為雙方拉鋸之地。或者如中央王朝滅夷,如隋朝史萬歲滅爨,元軍滅自杞國等,更不免生靈塗炭,以致千裏無人煙,經濟文化慘遭摧殘。即使在沒有戰事的較平和年代,夜郎後裔民族的經濟、文化也隻在自我封閉或半封閉的狀態下艱難地生存並緩慢地發展。

夾縫中的日子自然很不好過,但也磨煉了後夜郎民族應對環境的智慧與能力。這種狀態一直延續到元明清三代,曆土司製而至於改土歸流,後夜郎民族在高壓政策下,既勇於反抗,又巧於周旋,以至最終造就了如同奢香這樣著名的女政治家。

土司製興於元,盛於明而衰於清。隨著元朝的建立,全國歸於統一,中央集權得到進一步加強,西南邊疆也被納入行省範圍,原在夜郎故地的方國如自杞國、羅殿國、羅氏鬼國等被一例取消,推行土司製度,如在黔西北的原羅氏鬼國設亦溪不薜宣慰司,在原烏撒(今威寧)部之地設烏撒宣慰司,在原自杞國之地設普安路,在羅殿國之地設普定路,均隸屬於曲靖宣慰司等等,而上屬土司均置於朝廷派出的流官控製之下。在元代設八番順元府,明代立衛所,清代則遍設鎮協營汛,加強軍事的控製,以確保土司製的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