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玄宗開兀時期,印度僧人善無畏、金剛智、不空先後來到中國,創立了密宗這一宗派,因此這三人稱為“開元三大士”。密宗奉行《大日經》《金剛頂經》《蘇悉地經》和《菩提心論》、《釋摩訶衍論》等。其中又以《大日經》為主。《大日經》全經7卷、36品,一品《入真言門住心品》,二品《入漫荼羅具緣真言品》為全書綱要。
禪宗是中國佛教史上一大宗派,也是對中國文化傳統最有影響的宗派。一般的說法,認為禪宗創始於南北朝時印度僧人達摩,而實際以唐代禪宗南宗的創始人慧能影響最大。禪宗奉行的佛典有《楞伽經》《金剛經》,而慧能所作的《壇經》則是禪宗思想的代表作。《壇經》內容分兩部分:一是敘述慧能得法傳宗的事跡;一是記載他啟導門徒的言教。後一部分反映了禪宗的思想,其主要觀點則在於“直見心性”和“頓悟成佛”兩方麵。禪宗把一切歸之於心性的思想,與中國傳統的儒家文化相契合,因此禪宗得以長期流傳,而宋明理學中的程、朱、陸、王諸家也都從禪宗思想中汲取營養,豐富自己的理論學說。
中國的佛教在唐代達到鼎盛,宋元明清幾代,漸入式微。從佛教各派的流傳來看,宋元兩代愈來愈多的人皈依到禪宗門下,其餘義學各宗逐漸衰落。此後,隨著佛學自上而下逐漸走向民間,簡單易行的淨土宗又日益盛行,明清兩代不但提倡禪淨一致,而且禪宗也流歸淨土行了。在佛典翻譯方麵,除了北宋太平興國八年(983)重建譯場,譯出五百餘卷經論之後,未見有其他大規模的譯經活動。宋元明清幾代對於佛教典籍的整理和傳播,主要表現在對佛籍大型叢書——漢文《大藏經》的編纂和刊印。
中國的佛教典籍是伴隨著佛教的輸入、發展而產生、發展的。曆代中外佛教翻譯家,為佛教在中國的傳播翻譯了大量佛經,至唐玄宗開元十八年(730)時,漢譯佛經已達2278部,7064卷之多。僅以漢文《大藏經》現存的翻譯佛經來說,也仍有1520部,5620卷。此外,曆代中國佛學家,也為佛教的傳播編撰了大批注釋佛經的著作,以及傳布各宗派教義的專著和語錄。這些宣傳佛教教義與思想的經典,是中國佛教流傳發展的根本依據。
中土撰述的佛教史籍
中國的佛教典籍除了宣傳佛教教義的各種經典和著作外,還有大量的佛教史籍,這是在佛教傳人中國後不久由中國佛學家或佛教徒陸續記載、積累起來的。在現存漢文藏經中,各類佛教史籍則有近百部之多。從體裁形式上看,佛教史籍不僅繼承了一般史籍中的傳記體、紀傳體、編年體、誌乘體、綱目體、目錄體等體裁,還發明了佛教史籍特有的經傳體和燈錄體。體裁多樣、卷帙浩繁的佛教史籍不僅記載了中國佛教的發展曆史,同時也為傳播佛教思想發揮了作用,是研究中國佛教文化和研究中國傳統文化的珍貴史料。
如按體裁來區分,中國佛教史籍的體裁有12種之多。
傳記體是佛教史籍最早產生的體裁,晉代就出現了一些專記僧人行狀的專傳,如季頤的《竺法乘讚傳》、王瑉的《高座別傳》、竺法汰的《安法師傳》等,可惜這些早期傳記因篇幅較短,很多未能保存下來。傳記體佛籍又可分為總傳、類傳和專傳。“總傳”以梁朝釋慧皎的《高僧傳》為早,這部書記載了漢明帝永平十年(67)至梁天監十八年(520)間的高僧524人。全書體例分譯經、義解、習禪、明律、遺身、誦經、興福、經師、唱導十種。這種寫作形式為唐代釋道宣的《續高僧傳》、宋代讚寧的《宋高僧傳》、明代如惺的《明高僧傳》、明河的《補續高僧傳》所繼承。“類傳”則是專記一地一寺或某一宗派、某一類型僧人的傳記。如梁代張孝秀的《廬山僧傳》,唐代釋道宣的《天台六祖略傳》、明成祖敕撰的《神僧傳》等等。“專傳”的流傳也很多,較有影響的有隋代釋灌頂的《天台智者大師別傳》、唐代釋彥琮的《法琳別傳》、崔致遠的《法藏和尚傳》,而最為成功的應屬唐代慧立、彥琮合著的《三藏法師傳》。該傳10卷,8萬字,前5卷記玄奘早年生活及西行求法,後5卷記玄奘歸國譯經的情況。全書資料豐富,行文典雅,堪稱名人譜傳的力作。
南宋宗鑒的《釋門正統》8卷是現存最早的一部紀傳體佛史,也分本紀、世家、誌、列傳、載記等體例。這部書產生於天台宗與禪宗爭奪佛教正統地位之際,作者借修史將天台宗初祖與釋迦牟尼同列於“本紀”,以示天台宗是“正統相承”於釋迦牟尼的宗派,而將禪宗等其他宗派的祖師置於“載記”,以達到貶斥異宗的目的。《釋門正統》的身土誌、弟子誌、塔廟誌、護法誌、利生誌、順俗誌、興衰誌、斥偽誌等八誌,充分反映了佛教史書的特色。在宗鑒成書之後不過30年,天台宗僧人誌磐又撰成另一部紀傳體佛史,他的《佛祖統紀》54卷,在前書基礎上增加了大量材料,征引教內外典籍近200種,使之內容更為豐富。《佛祖統紀》的九誌,也是此書中分量最大、最具特色的內容。該書在體例上還比前書增設了“曆代傳教表”“佛祖世係表”兩個史表,增強了史書的直觀印象。
佛教編年史首創於南末沙門祖琇撰的《隆興佛教編年通論》,該書28卷、附錄1卷,所記佛教史實始於漢明帝永平八年(65),終於五代後周顯德四年(957),共893年。較為重要的編年體佛教史籍還有南宋本覺編集的《釋氏通鑒》12卷,此書記載自周昭王甲寅迄後周恭帝庚中間共1930年的佛教史實,采取每年必錄的體例,有佛事則記,無佛事則僅標甲子、年號。全書采用佛、儒、道典籍103種,凡引用史料皆注明出處,不同記載則用注文辨析考證。元代釋念常又撰有《佛祖曆代通載》22卷,此書有關佛教史實雖多抄自《景德傳燈錄》和《隆興佛教編年通論》,但在編撰體例上也有特點,記事以世俗曆史為經,以佛事為緯,不僅反映了佛教史實,而且對當時的社會政治、文化背景也都有明了的交代。此外,元代覺岸的《釋氏稽古略》、熙仲的《釋氏資鑒》也是較有價值的編年體佛籍。
誌乘體佛教史籍包括一地之誌、一山之誌和一寺之誌。現存最早且最著名的佛教地誌是北魏楊街之所作的《洛陽伽藍記》五卷。洛陽自東漢明帝建白馬寺始,到北魏時寺廟曾多達1367所。《洛陽伽藍記》從城內到城外,以東西南北中等方位分五卷記述了一些重要寺廟的地理位置、寺內的布局和文物、寺廟的興廢和有關人物事跡。唐代的《大唐京寺錄傳》和明代的《吳都法乘》也屬於這類佛教地誌。較早的佛教山誌是唐代慧祥所作的《古清涼傳》五卷,專記五台山佛教史實,包括寺廟興廢和有關人物故事。關於五台山佛教勝地的記載,還有宋代的《廣清涼傳》和《續清涼傳》,以及明代鎮澄所作的《清涼山誌》。佛教寺誌以明清為多,清代德介的《天童寺誌》頗能反映這類寺誌的情況。該書10卷,分山川、建置、先賢、感典、雲蹤、法要、塔象、表貽、轄麗、餘考等十考,詳細記載寺廟創建與沿革、文物與詩賦、曆代住持及雲遊高僧的事跡,包括曆代帝王對天台寺的封敕和寺廟的莊園經濟等,具有各方麵的史料價值。
佛教史籍中的“經傳體”和“燈錄體”是佛史獨創的體裁。經傳體佛史專記某一佛經的傳習源流。影響較大的有唐代慧禪的《弘讚法華經》、法藏的《華嚴經傳記》、僧祥的《法華經傳記》。以僧祥的《法華經傳記》10卷為例,可知經傳體佛籍一般記載該經的部類卷帙、隱顯經過、傳譯年代、派生經典、有關論注、諸師序記以及僧俗因講解、諷誦、詠讀、書寫、聽聞此經而獲感應的事跡。這類經傳,對於了解佛經的內容卷帙及授受源流等狀況有較高的文獻價值,但其中一些充滿神秘色彩的感應事跡則用處不大。後來出現的一些感應記、持驗記等,如宋代的《法華經顯應錄》、明代的《法華經感應略記》和《金光明經感應記》、清代的《觀音經持驗記》和《金剛經持驗記》等,都是對經傳體中感應內容的發揮。
燈錄體佛籍是禪宗曆代傳法世係的記載。“燈錄”是介於“僧傳”與“語錄”之間的一種體裁,與僧傳相比,它偏重於記言,主要內容記載了傳法的機緣語錄及讚、偈、箴、頌等思想材料。與語錄相比,它又是按照傳承世係來編排全書體例的,除記言外,它還記載傳主的生卒、師承、世壽、僧臘和諡、塔等情況。禪宗傳法世係的記載可上溯到唐代惠矩的《寶林傳》,五代後梁惟勁的《續寶林傳》及南唐靜、筠兩人的《祖堂集》。真正的燈錄始於宋代道原的《梁德傳燈錄》30卷,該書記禪宗世係源流共52世,1701人。《梁德傳燈錄》引出的續作有:北宋李遵勖的《天聖廣燈錄》30卷、惟白的《建中靖國續燈錄》30卷、南宋悟明的《聯燈會要》30卷、正受的《嘉泰普燈錄》30卷。以上“五燈”共150餘卷,內容多有重複。於是南宋普濟刪繁就簡,將它們合編為《五燈會元》20卷。《五燈會元》出現後,前5種燈史漸少流通。元、明、清三代陸續有多種燈錄問世,甚至還出現了地方性燈錄,如《錦江禪燈》《黔南會燈錄》,以及專記俗弟子的《居士分燈錄》等。各類燈史為中國佛教思想史研究保存了許多原始資料。
遊記類佛教史籍是古代高僧對於求法或遊曆所見所聞的真實記載。這類著作尤以西行求法的遊記影響更大,如東晉法顯的《曆遊天竺記》1卷,唐代玄奘的《大唐西域記》12卷和義淨的《南海寄歸內法傳》4卷。法顯的《曆遊天竺記》記述他西行求法,遊曆印度、斯裏蘭卡等國的所見所聞,所記年代和事實簡明準確,是研究古代中亞、南亞各國史地、風俗、宗教的重要著作。玄奘的《大唐西域記》不僅是佛教遊記中最重要的著作,也是中國文化史上最偉大的著作之一,該書詳細介紹了印度各地的風土人情和宗教盛衰。近代印度等國的考古學者根據此書記載,對當地的古城、古刹和石窟遺跡進行探查發掘,取得了可喜的成就。該書不僅是研究中西交通史的寶貴史料,也是研究中國西北史地的重要依據。義淨的《南海寄歸內法傳》,是他在旅行途中於南海寶利佛逝托人帶回的一部著作。此書以記述印度和南海諸國僧人的日常行儀法式為主,也帶述了當地的佛教部派、寺院製度及一般的社會風俗。以上幾部遊記均被譯成多種外國文字,受到各國學者的高度重視。
佛經目錄是佛教史籍的重要著作,它們不僅反映了各個時期佛經的流傳情況,在我國目錄學史上也有重要的學術價值。第一部有確鑿編纂年代的佛經目錄是東晉武帝寧康二年(374)釋道安所編的《綜理眾經目錄》,其中所載經典有六十餘種,這部目錄雖無抄本傳世,但對曆代影響深遠。現有最早的佛籍目錄是梁代僧枯的《出三藏記集》15卷,是記集中土所出翻譯經、律、論的佛籍總目錄。全書體製分撰緣起、銓名錄、總經序、述列傳等四部分。此後各代皆撰有佛籍目錄,較著名的如隋代費長房的《開皇三寶錄》(又稱《曆代三寶記》)、唐代釋道宣的《大唐內典錄》和釋智升撰《開元釋教錄》、明代釋智旭的《閱藏知津》等。其中最重要的是釋智升撰的《開元釋教錄》20卷,該書分總錄、別錄兩大部分,總錄十卷為“總括群經錄”,以譯人為主,著錄了由漢至唐所譯出的諸經書目,並有譯人小傳;別錄十卷為“別分乘藏錄”,以經書為主,著錄各種有譯有本和有譯無本的大小乘經、律、論。別錄的最後兩卷稱“人藏錄”,是智升撰搜集、整理的存經目錄,其收佛籍1076部,5048卷,分作480帙。唐代“會昌廢佛”之後,佛籍流散,人們紛紛以《開元釋教錄·入藏錄》來整理本地佛經,使得這一“入藏錄”成為全國性的標準目錄。晚唐五代乃至宋、遼編纂大藏經,都是以此“入藏錄”作為依據的。因此《開元釋教錄》對於研究古代大藏經的情況至為重要。其對諸經闕漏訛誤的考訂也有極高價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