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發現山西村民的房屋屈指可數,完全和貝都因人的營地有得一比。這裏的村莊是四方形的,周圍沒有樹籬或柵欄,而是用泥牆圍起來的。再往外看去,滿目盡是空曠的田野,村莊正是被它襯托裝飾著。這裏沒有牧場、喂牲畜的草地、貯藏糧食的穀倉以及碾磨穀物的風車。村民的房屋也是未被粉刷過的,庭院中也沒有建穀倉的地方。他們也沒有在庭院中喂養牲畜。我們還注意到,祖輩留下來的土地上不允許修建墓地,豎立石板墓碑的。但是,人們可以建木瓦板房屋、瓦頂或茅草頂磚牆的住宅、有圍牆的大庭院或是宗教場所、學校、寶塔和石窟。某些地段還有指路標、破碎的信號塔和拱形的通道大門。
一路上,我們見識了很多地方的風俗習慣,不僅帶有中國風味還十分有趣。有一車馬隊,載貨的工具主要是騾子和駱駝。比較起來,駱駝的耐力遠遠勝過騾子。因此車馬隊選擇在晚上趕路,而白天的時候,他們在駱駝身下休息。我們又遇到了幾個和尚,他們走了兩個月時間,千裏迢迢地從四川趕來,要去聖地五台山朝聖。來到了聞喜城,發現城裏的織布機一直運作著。我們還看到有繩子橫跨街道,上麵晾曬著許多粗製棉布塊。布塊是藍色的、長長的,不僅透露著中國人對傳統的喜愛,還為小城增添了光彩。在運城碰到精神麵貌很好的中國人,這出乎了我們的意料。他們有著希臘人的俊美臉龐和儒雅氣質。接下來的四天,我們時常被他們深深吸引。可是在合州到西安的這段路程中,我們再也沒遇到那樣的中國人,隻碰到了一些純正的蒙古人。
在中國農村,澆完田地的人到了晚上就會把繩子、籃子、絞車等工具帶回家。因為這裏沒有警察來維持治安。也因如此,每當收割季節到來之前,人們就在莊稼地裏紮一個小帳篷,蹲在裏麵看護莊稼。隻要把高粱杆或玉米杆圍在一起,外麵塗上一層泥,帳篷就搭成了。成形的帳篷看起來很像英文字母A。到了這個時節,農民們睡眠嚴重不足,花費大量精力看護莊稼。無論在身體上,還是精神上,他們都承受著不輕鬆的壓力。
汾河下遊河穀的小麥成熟了,好似一片金黃色的海洋,望不到頭。這時候,村莊的飲食店停止營業了,農民把鐮刀磨鋒利了,打穀場被修理打掃幹淨了,學校也放農忙假了。一切準備就緒,收麥就要開始了。天剛剛亮的時候,家家戶戶就從村子向自家田地趕去。手推車或者騾馬車上裝著水壺、飯罐兒,還有嬰兒一排排地坐著。纏過腳的女人們走不快,隻好騎著騾子才能不被落下。光腳的男孩子們則一路小跑前進著。暗褐色公牛或灰色的毛驢拉著收麥的工具,被男人們拿鞭子趕著。到了麥地裏,他們戴上草帽,彎下腰,一手攥住小麥,一手掄起鐮刀,麥子就被割了下來。捆一捆麥草會花費他們不少時間,而我可以用這點時間,捆上五捆麥子。中午太陽高照,他們吃完飯後就在陰涼下休息,一直睡了很長的時間。直到傍晚,天氣變得涼爽了,他們才會忙著把割下來的麥草裝車運回家。馬車上先安放好木叉,之後他們把小麥裝上車。我們了解到,木叉是從槐樹三叉形枝杆上砍下來的杈,能很好地把小麥固定在車上,不用擔心將很多麥草抖落下來。貧窮寡婦和光腳的孤兒也在忙著自己的豐收,他們在麥茬地裏、馬車後麵撿拾遺落下的麥穗和麥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