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她的前世今生(2 / 3)

小妮失蹤已經第五天了,仍然一點兒音信也沒有。我又去她可能出現的咖啡廳坐過兩個晚上,結果是失望而歸。在網上,我每天和她的QQ聯係。給她的電子郵箱也發了好幾封短信,可始終不見任何回應,而她的手機永遠處於關機狀態。

我開始祈求青青的幫助。這個油畫中的裸背女人,她曾無數次出現在我的夢中,她甚至夜半出現在我房間。盡管我不能證明這是否是真實,但我和她之間確實存在著一種感應,我希望她能為我指點迷津。昨天晚上,當我在畫家的畫室裏再次看見她時,我覺得她的背影在畫上輕輕搖晃了一下,仿佛要轉過身來對我說話似的。

我對畫家說,我看見她動了一下。

畫家說,又來了,你讓我安靜幾天行不行。凡是你看過這幅畫以後,我在夜裏就老聽見畫室裏有動靜。我告訴自己這是神經過敏,可是有天半夜發出的聲音卻很響很真實,我到畫室裏一看,是筆筒掉到地板上了,仿佛有人走路將它從桌上撞了下來似的。

我說,其實你知道誰在畫室裏,隻是不願意告訴我罷了。

畫家緊張地問:誰?

我想說,青青,還有菊妹。凡是亡靈都可能在畫家屋裏轉悠,從畫室到浴室,她們的蹤跡隨處可見。如今,小曾聽見的對話還說明小妮也可能在這裏。這一切讓我真想抓住畫家的衣領讓他說個明白。不過理性告訴我,這樣沒用,隻有細心觀察,真正看見是亡靈時畫家才會無話可說,現在他在鄉下建了古堡式別墅,他或許認為在那裏與亡靈相處更合適。

於是我回答道,誰在畫室裏你自己明白。說完,我便衝出了他的房門。我聽見他在背後嘟囔著說,莫名其妙。我想他用這句話來掩飾自己的緊張。

下午四點有人敲門,是小妮的爸爸又來了,我急切地問,羅叔,小妮有消息了嗎?

他不說話,環視了一遍屋內後說,你何姨不在家嗎?

我說,她出去找小妮了。這幾天,何姨在小妮的同學中反複查詢。她甚至在車站、廣場等處穿梭尋覓,希望小妮的身影能夠出現。不到天黑,何姨是不回家的。

羅叔坐了下來,他的臉明顯瘦了許多,有點兒憔悴。想到上次他對我的指責,我有點兒害怕。我給他端來一杯水時手也有點兒抖,好像小妮的失蹤是我的責任似的,

羅叔接過水杯,突然問起了我的出生年月,同時還從提包裏拿出了筆和小本子。

這有點像審查。我來了脾氣,便說我今年二十一歲了,出生日期你自己算吧。

他說,倒退二十一年,這好算,但是你是幾月幾號出生的呢?

我說不知道,我媽在我很小時便死了,我爸也很少來看我,我是跟著外婆長大的。

他說,外婆沒告訴過你嗎?

我說,大概是5月12日吧。不過外婆的記憶不一定準確,並且也不知這出生日期記的是陽曆還是陰曆。

他想了想說,按老年人的習慣,這可能是陰曆的日期了。說完,他在小本子上記下了這個日期。

我惶惑地問,羅叔,你今天到家來就為這事嗎?

他說,我讓一個懂易經八卦的朋友為小妮卜了一卦,但結果還看不明朗,我準備將你的生辰八字再交給這個朋友卜一卦,兩個人聯係起來也許就能看出個名堂了。

我明白了羅叔的用意,他是想看看我和小妮是否命中相克。

我說,羅叔,不用算命了。如果你認為小妮的失蹤是我的責任。那麼,如果小妮找不回來,我就去死好了。

羅叔被我的怒氣驚呆了,他低聲說,我不是那個意思,

我說,不用遮掩了,你一直把我看成你們的第一個女兒貝貝是不是?你懷疑貝貝是何姨和畫家生的孩子,你的證據僅僅是何姨在婚前和畫家談過戀愛。你冤枉何姨了,你的懷疑對死去的貝貝也不公平。貝貝是你的孩子,你明白嗎?

羅叔臉色蒼白。他說,這些事你都知道了,是何姨對你講的?好吧,我就說實話吧,我是懷疑過貝貝的來由,那是一閃念而已,很快就消除了。可是貝貝死後,你何姨老是揪住這個問題不放,有了小妮後她還念叨貝貝的事,以致我們無法共同生活。

我說,無論如何,先後兩個孩子你隻愛小妮是不是?所以小妮失蹤你認為是我的責任,因為你認為我將貝貝的魂帶回家來了,而貝貝是要克小妮的。

羅叔結結巴巴地說,什麼魂呀,你一個大學生還相信這些?

我說不是我相信,而是你說過我的眼睛和神態像死去的貝貝。記得在這家裏第一次接到你的電話時,你就說我的聲音也像貝貝。你還說你能看見亡靈,還叫我關好門窗,說樓上有光著身子的女人來家門口向我要衣服了,而接著就真的出現這種情況。

羅叔完全驚呆了,他說,覺得你有些像貝貝,我說過這種話,這隻能說明我對貝貝還是很想念的呀。至於你說我還講了另外那些鬼話,可就是你的編造了,我發誓我沒對你說過關於亡靈的話。

我慢慢回憶著剛到這裏不久時與羅叔的電話,難道這裏麵混雜著我的幻覺嗎?隻是,今天的談話還是證明了羅叔對我的疑心,世界的神秘部分永遠讓人迷惑。

我說,好了,不說了。我的出生日期已告訴了你,你去找算命的測測吧,看看是不是我克了小妮,我也很想知道這個結果的。

羅叔呆呆地坐了一會兒,將小本子記有我出生日期的那一頁撕了下來,再將這頁紙在手中反複撕碎。他說,算了,都是我糊塗,這種命是不可算的。如果你們真是姐妹,那是好事……

正在這時,房裏不知什麼地方傳來一聲爆響,像是什麼東西掉在地上打碎了。我和羅叔都緊張地站起來,到各處房間去察看。

在何姨的房間連著的陽台上,一隻花瓶掉到地上打得粉碎。這花瓶是我上午打掃衛生時放在陽台上的,我的本意是讓插在瓶裏的花透透新鮮空氣。

怎麼回事?羅叔望著掉到陽台內側地上的花莖和花瓶碎片說,幸好沒往外掉,不然會砸到樓下行人的。

羅叔的話音剛完,何姨房間裏的掛鍾敲響了。當當的聲音讓空氣顫動,一共響了五聲,是下午五點了。

悲慘的下午五點,這是多年前貝貝墜下樓的時間。

我不知道羅叔在此時產生這種聯想沒有。他隻是盯著地上的花瓶碎片說,奇怪,怎麼會打碎呢?

我說,我走過來時,好像看見有隻黑貓在陽台上閃了一下。

哦,羅叔的聲音不知是釋然還是迷惑。

他拎上提包出門時身子有點搖晃。我在他背後說,小妮會找到的。

趁何姨還沒回家,我趕緊將花瓶的碎片收拾進垃圾袋裏,我怕何姨由此產生一些不好的聯想。

何姨在天黑回到家時,我已將做好的晚飯擺在餐桌上了。她神情疲憊,一定又是在外麵漫無目標地找了小妮一天吧。

何姨進門後便說,聽樓下的鄰居說,小妮她爸來過了,是小妮有消息了嗎?

我說沒有,他也是來詢問小妮有沒有消息的。我沒說他來家裏的真實動機,何姨現在不能接受任何刺激了。

何姨勉強用了一點晚餐,便拿著抹布進小妮房間去了。我想說每個房間我都打掃過了,但話到嘴邊我又忍住了。何姨每天都要打掃一遍小妮的房間,也許這樣她的心裏好受一點。

我在廚房裏清洗碗筷。突然,我聽見了何姨的叫聲,珺兒,快來!

我吃了一驚,快步走到小妮的房間門口,何姨的手裏正拿著一張字條,她說這是在梳妝台的下麵找到的。小妮也許是將這字條放在桌麵上,卻被風吹到桌下去了。

我緊張地接過字條,隻見上麵寫著——媽:我走了,也許珺姐會來照顧你的。

就這麼一句話,我的心更懸了。雖說這字條表明小妮是自願離家的,由此排除了被挾持等一些更可怕的設想。但是,她沒說走多久、何時回來,這個懸念更讓人惶然。

有一點小妮估計對了,我會回到這家裏來照顧何姨。隻是,她這樣想是生我的氣還是信任我呢?

何姨坐在小妮的床邊哭了起來。我安慰何姨說,找到這字條,說明小妮離家是安全的。我想她不會在外麵待得太久。

誰知道呢?何姨說,已五天時間了,一點音信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