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應了一聲,端起碗,看似要飲下,卻又忽然放了。
“這湯裏,你還加了些特殊的味道嗎?”
“這……”戮禾頓了頓,隻覺眼眶澀得厲害,卻仍是甕聲道:“哪有,大哥多想了。”
“戮禾,你知道,你自小便什麼事都瞞不了我。你在湯裏放了什麼?”
“大哥……”一合眼,一滴朱紅掛在眼下,她低泣道:“是……是浮幻草。”
蚩尤一怔。手上的紫毫一擲,迅速奔出了聖殿。待戮禾反應過來追出去,蚩尤已經消失在雲的彼端。
誅仙台上。薑炎兀自站立風中,似石化,似心死。沒有任何感覺。驟然疾風起,蚩尤已落在誅仙台中間,眼神淩厲,環望著周遭。薑炎腳下的一抹紅紗,深深刺痛了他的眼。蚩尤的心口像被插入狠狠一刀,痛不可支。他手心一翻,裂蒼穹直刺向薑炎。戟尖抵在薑炎胸口,“你把蓍兒怎麼樣了?”
薑炎默了一會兒,毫無情緒的回道:“怎樣?我殺了她,我殺了天蓍。”
蚩尤心上大力一抽,手上一用力,裂蒼穹刺進了薑炎的胸口,穿過他單薄的身子,從後背穿出。薑炎的嘴角溢出粘稠的血跡,抬頭,似笑非笑的望著蚩尤。
蚩尤眼裏泛著豔紅的心血,像痛失愛侶的孤雁,嘶吼了一聲,往前疾奔幾步,薑炎承著裂蒼穹的力道,不斷後退,被蚩尤用力釘在誅仙台邊緣的擎天石柱上。戟尖深入石柱,一條裂痕延著柱身,不斷向上蔓延。
此時,天君等一行神仙皆已趕到了誅仙台。見著如此陣勢,天君盛怒,望著蚩尤道:“魔君!你在我九重天上,傷我神族司戰之神,是何用意?”
蚩尤隱匿著眼底的暗紅,斜眼瞥著天君,“用意?你九重天的司戰之神,殺了我魔族的聖後,我要將他碎屍萬段,這,便是我的用意!”
天君一驚,望著傷重,已經奄奄一息的薑炎,“這是怎麼回事?曦兒和逸兒呢?他們又在哪裏?”
薑炎微眯著眼,俊朗的臉上,滿是血汙,他低聲說:“離曦,死了。逸兒,也死了。”
天君腳下一踉蹌,被身邊的卯日星君扶著。他顫抖著伸出一隻手,指著薑炎,“你說什麼?你說什麼?!”
蚩尤握著裂蒼穹的手一收。裂蒼穹從薑炎的胸口拔出,卻在刹那之間,又刺入了薑炎的腹部。薑炎噴出一口血,佝僂著身子。天君正要製止,隻聽蚩尤的聲音如三尺寒冰,涼意徹骨。
“薑炎,有一件事,我原本以為,我這一世,都不會告訴你。可是,今日,我要親口告訴你。你知道,你親手殺了人,是誰麼?”
薑炎艱難的抬起頭,望著蚩尤。
“她是暮芳菲。”
“暮芳菲……”薑炎低吟一聲,澀然而笑。
蚩尤亦如癲似狂的笑起來,“原來,你早已知道,你早已知道她是芳菲。你,該死!”
說罷,下手再不容情,就在薑炎命懸一刻時,天君從一側劈出一掌,靈力攜著摧枯拉朽的勢頭朝蚩尤擊過來。蚩尤身子一轉,裂蒼穹挽了個花,在地上一頓,用另一隻手亦劈出一掌,與天君的靈力在空中猛的碰撞,發出一聲悶響。
天君和蚩尤各自往後退出兩步,卯日星君見勢急忙扶住天君。此刻,莫良和良蕭亦趕到了誅仙台,從空中躍下,扶住了蚩尤。
蚩尤揮了揮手,站定步子,往前走了幾步。“天君今日執意要包庇薑炎?”
天君麵色沉穩,悶聲道:“薑炎是我九重天的司戰之神,即便有錯,也該由我九重天來處置,輪不到魔君插手。”
“好!天下之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你我二族,常年暗鬥,此事天君最為清楚。既然如此,今日就將話說得明白些。三日之內,天君不把薑炎交到我羅迦方,三日後,本君必定出兵九重天。本君,說到做到!”
蚩尤此話一出,眾仙臉色皆變。天君也是皺緊了眉頭,一聲不吭。蚩尤收了裂蒼穹,轉身走到誅仙台中間,撿起那塊紅紗,心頭的淚意蔓延到眼裏。他深吸一口氣,躍上了雲頭,朝羅迦方而去。
莫良和良蕭麵麵相覷,急忙跟著蚩尤離去。
身後,一群神仙頓時炸開了鍋。有的在叫藥聖給薑炎用藥,有的在擔心蚩尤出兵之事。良久,天君都沒有說話,隻是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