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再見已是紅顏悴(2 / 3)

戮禾怔了怔,不明所以的望向旁邊的莫良。莫良接話道:“薑炎起初隻是陷在……陷在天蓍失蹤的低落情緒中。可是,畢竟離曦公主為他生了個兒子,那也是薑炎的骨血,薑炎自然是喜歡的。”

蚩尤眉間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隱怒。隨即又舒展了眉頭,帶著幾許自嘲的苦笑。他與天蓍兜兜轉轉這麼幾番,都不過是為了他人做嫁衣。這一段情事,自始至終,便隻有兩人痛苦罷了。若是天蓍知道這個消息,不知會不會萬箭穿心。

“大哥?”

戮禾見蚩尤愣怔著,不禁叫了一句。

蚩尤轉向戮禾,平靜道:“這九重天上,一年到頭的筵席甚多,我沒有必要事事都出席。戮禾,此事,便由你和莫良一同前去吧。”

“……”

“……”

莫良和戮禾相互望了一眼,莫良點了點頭,戮禾方才有些不情願的應道:“好。”

時光荏苒,光陰似箭。轉瞬之間,已是百年光陰。於神魔來說,不過指過流沙,若換成凡人,便是匆匆一生而就,幾度輪回。

這百年的時間裏,有許多事,改變了,亦有許多事,未曾改變。

薑炎的兒子,也是天君的小天孫,還有三日便是百歲生辰。聽聞這個小天孫生得聰明伶俐,深得薑炎和天君的喜愛。時日長了,有些****,在薑炎的心中慢慢淡化,而親情愈發濃烈。他對離曦的感情,也漸漸轉化成了相濡以沫的親情。

而蚩尤,在這一百年裏,每一年的五月初六,都要失蹤半月。一開始,連莫良也不知道他去幹什麼了。後來才漸漸明了,他從來沒有放棄過尋找天蓍。這一百年的時間,他幾乎仔仔細細的找遍了東皇大陸的每一個角落。許多他和天蓍一起去過的地方,都要重複的去找,可是,仍然沒有天蓍的下落。她失蹤得那麼徹底,就像,這個世間,在二千八百年前,天蓍就化成了飛灰,從來沒有救活一樣。蚩尤有時候覺得自己活得那麼不真切,就像是一場夢。若是夢醒了,一切還能如初,那該多好。

西天梵境。

韋陀尊者座下,一個貌美如花的女子正端坐著,仰望著佛陀寧靜的雙眸。

韋陀尊者眼裏帶著笑意,一臉的慈善和藹,“你在想什麼?”

女子靜逸的臉上,仿若帶著揮之不去的愁緒,她低聲說:“我在想,佛為什麼能六大皆空,盾出世事。”

韋陀雙手合十,慢慢道:“不悲過去,非貪未來。眼前念起不執不取,心若虛空。天蓍,你可明白?”

“不悲過去,非貪未來……”天蓍呢喃了一遍,唇角揚起澀笑,抬眼道:“我不過是一個心胸狹窄的女子,做不到佛陀那般的心境。”

韋陀搖頭,“世間人,看待事物難以跳脫自己的眼光,總覺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便是世間至苦。但若換作別人來看待,卻不過爾爾。當有一****放下了,回過頭看,那些狹隘會變得毫無意義。”

“說來容易,要做到,卻非易事。”

“天蓍,你當初允諾在我西天梵境靜心念佛一百年。這一百年裏,我渡化不了你,是我無能,亦是你心中執念太重。既是如此,你便去了卻你的塵緣吧。”

天蓍想了想。還有三日,就是薑炎的兒子百歲生辰。小天孫如此重要的日子,她作為薑炎的故人,是時候送份大禮了。

韋陀尊者歎了口氣,閉著眼,聲音如雷貫耳,字字清晰,“切記,凡事太盡,緣分勢必早盡。”

早已緣盡,又談何緣分呢。

天蓍心上大力一抽。有些人,是心頭的朱砂,用了百年光陰,仍無法抹去他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語。他的痛苦,像時時刻刻抽打著她的身子,每一道傷口都在經久不褪的記憶中,慢慢腐爛。痛,如何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