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仍是那一襲紅色長裙,她抖了抖裙擺,朝著韋陀尊者鞠了一躬,“謝謝佛陀。”
韋陀沒有應她。許久,天蓍才慢慢起身,舉步離去。身後,傳來韋陀尊者勸誡的佛語,“苦海無邊,回頭是岸。”
天蓍淒然而笑,這天底下,哪裏有岸,四處都是苦海罷了。
午時剛過。
蚩尤獨自一人坐在水閣,淺酌一壺烈酒。滿眼芙桑紅,看似離人淚。
不過片刻,酒壺見底,蚩尤晃了晃酒壺,擱在石桌上,發出一聲脆響。帷幔隨風輕揚。鼻息間,隱隱透著一股異香。紅色身影在帷幔後若隱若現,像是夢境,美麗的不真實。天蓍一頭烏黑秀發盤在腦後,用他送的,雕刻著芙桑花花樣的簪子簡單挽著。紅裙曳地七尺,漫步生姿,朝他走來。她手裏提著兩壺酒,輕輕放在桌上。那清亮的響聲打破了沉寂的空氣,蚩尤緩慢起身,漆黑的雙眸緊緊注視著她。
“我是不是,喝醉了,置身夢中?”蚩尤像是自言自語。
天蓍嫣然一笑,絮絮低語,“我想了這麼多年,仍是沒有辦法從今後不再出現在你麵前。我……還能不能回來?”
一滴鮮紅的淚,從她眼角悄然滑落。蚩尤伸手接住,掌心中的溫熱沁入骨髓。他走近她,極慢極輕的,擁她入懷中。
“蓍兒。”
熟悉的稱謂,敲擊著天蓍心房。這一刻,兩個人等得太久,太久。像經曆了幾番滄海桑田。而今,終於可以重拾往日繾綣。
水閣外,餘暉盈盈,映照泛著碧波的幻月池。芙桑花迎風起舞,花香四溢,芬芳彌漫。斜陽透過帷幔灑進水閣,拉長兩個人相擁的身影。
有些缺憾,終會在經年之後,變得圓滿。
翌日清晨。
幾許陽光透過薄薄的窗戶紙照進莫府。戮禾在床上翻了個身,胃裏突然一陣翻江倒海,她抑製不住,猛然坐起身子,連鞋也來不及穿,腳尖踩在冰涼的地麵上,一陣刺骨。她疾走幾步,找了個銅盆,直欲作嘔。
莫良在睡夢中被吵醒,聽見戮禾的動靜,嚇得六神無主。他翻身起來,身子一晃,移到戮禾身邊,輕撫著她的背,著急道:“戮禾,你怎麼了?”
戮禾隻是搖手,說不出話來,一邊作嘔,一邊拍著胸口。莫良的眉頭皺成了一團,一籌莫展,隻能輕拍著她的背,舒緩她的難受。好一會兒,戮禾才止住了胃裏的翻騰。莫良扶她回床上躺下,捏了個訣,穿好衣衫,握著戮禾的手說:“我去叫醫女來。”
戮禾搖頭,“不用了,不過一點小事。”
“都嘔成這樣了,還算小事?你在這裏乖乖躺著,不要亂動,等我回來。”
戮禾臉色蒼白,隻得點頭。
剛踏出府邸,莫良迎麵撞上了良蕭。良蕭正待說什麼,看見莫良倉促的模樣,話鋒一轉,問:“後院著火了嗎?”
莫良腳下不停,“戮禾身子不適,我去找醫女。”
良蕭一聽,調笑道:“戮禾是魔,怎會無故不適?我看你是拈花惹草,被戮禾給打出來了吧?”
莫良頓了頓,冷幽幽的轉過頭,看著良蕭,一言不發。
良蕭咽了咽口水,拍著他的肩道:“不過是句玩笑話,何必這麼認真呢。走走,我陪你去找醫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