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無從而來的社會群體(1 / 3)

“曆史本身就是自然史的真實部分,是從自然到人的轉化過程的真實部分。但是,自然科學以後將包含人文科學,正如人文科學將包含自然科學一樣。”

——卡爾·馬克思

一、錯誤中的自然

從最高級的動物生存方式到最初級的人類生活方式的過渡階段都籠罩著神聖之光。原始時期可能有“透明”的專長,其特殊性可能就是一下子顯露出萬物,我們從那以後再沒有停止加工的原材料開端是艱難的、遙遠卻又是真實的,人們從頭開始,力圖發現法規製度固有的基礎,並且從以後的沉積層中引出社會性的本質。靈長類群體和最初的人類集體代表其零點。為了進行比較,把它們恢複成人們人為符合事實的原狀,這是按照兩個互補的典型而實現的:一個把它們的特性歸結為組成它們的個體生物體的特性,另一個把它們的特性與個體的不穩定的組合體看作相似的。從前一個角度看,動物群體與生物學上的個體不同,它沒有什麼獨特之處;從後一個角度看,對於人類社會而言的動物群體的獨特性是僅僅屬於生物學的。

在這些因素的基礎上,演化的意義輕而易舉地被描述出來。最初,內部自然與個體,即基本的心理生物學構成單位相混同,而本能或者生物體最初的力量在存在生物的各個地方都起著作用;外部自然包括物質環境整體。人類個體,沒有優先關係,受到固有能量的驅使,在這種情況下,經曆著在演化過程中造就的、獨立而被嚴格確定的生活,這種生活向他提供了不完全適應屬於他的物質環境的手段。因為他已經相當自治了,所以什麼也不能阻止他與人保持距離和自我滿足需要,人類固有的缺陷和生育要求當然都無足輕重了。

戴維。比德尼寫道:“很可能,在沒有社會幫助的情況下,個人可以滿足充饑、安身、休息的需要。其他的需要,如繁殖,很顯然要求有社會法規製度。”本能、遺傳組合,直接與生理解剖學組織相連,是任何行為都不可能縮減的核心。動物以單純的方式經受著這些。動物服從於對抗欲望的指令,對一成不變的刺激作用自動反應。它們顯現出一個雜亂無章的世界,既不懂得克製,也不懂得寬容,而且缺少對抑製它們活動的衝動進行控製的手段。孩子(而為什麼不說是未開化的人?)與這些動物相近,他們受到衝動,尤其是性衝動和好鬥性的驅使,而不考慮其他人或團體中的上級利益。在動物中,包括在靈長類中,充滿著混亂和雜處;這些在人類之中是潛在的,體現出其自然的一麵。

與此截然相反,社會是一個派生的體係,按等級順序講是高級的,它集人類主體之大成,這些主體分散為家庭、階級集團、區域性集體等等,它們擁有規範、宗教和權力,正如一種語言把一種句法添加到許多現象中,迫使這些現象在詞語、句子和信息中進行配合、排列。社會的使命還是對本能強加限製,把有機體的能量轉移到與穩定而又連續不斷的個人關係體係可相容的客體對象上來。禁欲與束縛是武器,親緣關係是第一道障礙,還有其他東西隨之而來,這是人類在獸性的狂風暴雨麵前建立的屏障。無意中,在不可抗拒的衝動力量的影響下,人可能與未開化的蠻族相同,他們那下流不堪的習俗激起德高望重的艾爾米奧納德氣憤:“那裏,父親與女兒結合,兒子與母親、姐妹與兄弟結合,最親密的朋友互相廝殺,而法律對這一切毫不禁止。”

這些結合,因為孕育著衝突和敵對,所以它們可能阻礙必要的合作,阻礙穩固的關係體製。在這些條件下,可能沒有人同意作出犧牲,同時強製他人推遲滿足他的直截了當又自私自利的欲望,以便幫助他的同類人或幫助還無能力變為成年人的孩子。總體上的平衡受到牽連,這樣,成年人本身就走向毀滅或引起其近親的毀滅。所以,這就需要機製來消除有害的緊張狀態,需要創立法律作為適合製服人和中止最初暴力的手段。布羅尼斯拉夫。馬林諾夫斯基斷言:“法律的基本功能是組織某些自然傾向,限製和控製人類本能,並且強行規定義務性的而非出自本能的行為;換句話說,就是為了一個共同目的而進行建立在互相奉獻和讓步基礎上的一種合作。為了完成這項任務,應該顯示出一種新的力量,這與出自本能的天賦不同。”

進行某項工作用來阻礙挑釁或亂倫的傾向,排除這些傾向對於在一定空間中眾多主體共存所體現的威脅,大部分文化教育就產生於此中。在由姻親關係、社會準則、教學慣例、藝術與科學創造相傳的外衣下,出現了無限的主體欲望那無休止的運動,出現了對憎恨、本能上的雜亂、彼此間衝突的回憶或這些事實本身。但願幹硬的表皮碎裂,許多柵欄的障礙物折斷,人們將會看到“各種年齡的融合,不同時代的混雜,多種感情的交織,所有角色的反串”。社會在遠古時期形成了,以便防止這種災難。它保證戰勝先於它又圍繞它的自然本能,戰勝難以理解的欲念所困擾的個體。當演化觸及到人時,製止成了適應所具有的特征。

社會也是一種單獨秩序的開端,它把生物組合體內部的不穩定結合,變成我們人類特有的社會製度的穩定的聯係。在我們之前,個體組織服從生理周期,服從發情期的周期,服從出生的分布情況。諸多獨立的或幾乎是獨立的參量,其組合起來產生的效果是無法預見的。以生育為目的,雄性與雌性的隨機相遇。一個動物對於另一個動物的態度是三心二意的:在年幼者與成年者,本生物群體成員與外來者之間沒有區別。如同無形的手在市場上指揮著貿易者進行交易一樣,一隻無形的手在自然中指揮著分隔開的“主體”進行活動。合作者的偏愛是對抗性的:隻有環境、動蕩不安的各種需要,這些因素的力量迫使它們趨於不穩定又總是重新考慮的共同生活。

人在自然的蒙昧中摸索,區分開允許的範疇和禁忌的範疇,區分開自己與別人,同時在婚姻、生產和交流活動中,強行製定集體場合應遵循的規則,這樣,人結束了這種布朗運動。作為真正的麥克斯韋的“魔物”,它在文化充分發展時期,在沒有差距的地方製造差距,糾正不斷走向混亂的一段曆史進程。人們記得,這位偉大的英國物理學家(指麥克斯韋),曾設想在閥上安置一個魔物,來自兩個不同的室內的任意氣體由此經過,而兩處的最初溫度是一樣的。這個魔物對一個想象的混亂產生功效,它可以允許或阻止分子循環,而毫無能量消耗。更確切的是,緩慢的、低能量的分子朝一個方向運動,而快速的、高能量的分子朝相反方向運動。一段時間之後,兩個室內溫度的一個升高,另一個降低,而且既沒有能量消耗,也沒有能量轉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