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識不力。人也不識則不知用力。不力則雖識無補。二者乃人之為也。
天乎乎者。疑而未定之辭。問勢之不可反者。果天之所為乎。
人也何尤也者。決詞。尤。罪自外至者也。若非天而出於人之所為。則亦無所歸罪矣。
文辭第二十八
此明文以載道為貴也。
文。所以載道也文。謂文字。道。謂道理。而載取車之義。文所以載道。猶車所以載物。文之與車。皆世之不可無者。且無車則物無以載。而無文則道何以載乎。
輪轅飾而人弗庸。徒飾也輪。車輪。轅。車轅。飾。謂裝飾之美也。弗。不也。庸。用也。徒。虛也。故為車者必飾其輪轅。為文者必善其詞說。皆欲人之愛而用之。然我飾之而人不用。則猶為虛飾而無益於實。載物之車。載道之文。而美其飾。
人尚輕視如此。
況虛車乎況不載物之車。不載道之文。雖美其飾。亦何為乎。
文辭。藝也藝。才藝也。
道德。實也道德者。文辭之實。則文辭者。道德之華也。
篤其實。而藝者書之篤。厚也。務厚道德之實於身。則和順積中。英華發外。而才藝之能者。書寫其實。則文為載道之文也。
美則愛載道之文而美其飾。則人必愛之。
愛則傳焉人既愛之。則或筆錄。或板行。以傳之永久焉。
賢者得以學而至之。是為教其全秉彝好德之良心者。見其文載道而美其飾也。故力學而到其家焉。是載道之文而美其飾者。所以為教。
然也。
故曰言之無文。行之不遠故古人雲。凡言人道德不闕之美者。則人不愛而不傳。所以行之不遠也。此猶車載物然不賢者。
文固載道而美其飾。則遊惰荒嬉之節。
雖父兄臨之雖其父兄之尊長而臨蒞之。
師保勉之雖師保之賢明而闕勉之。
不學也亦不肯學也。
強之。不從也父兄師保又從而強之。亦不從也。此猶車已飾而人不用也。
不知務道德。而第以文辭為能者。藝焉而已第。猶但也。若人不知務厚道德之闕麵而但以工文辭為能者。是才藝之末務而止矣。
噫周子語之將畢。而繼之以傷痛之聲者。深闕人心惜也。
弊也久矣弊。壞也。自聖學不明而人心壞。人心壞則風俗從而壞焉。風俗既壞而人心益壞。斯弊之從來也亦久遠矣。蓋自七篇絕筆。而載道之文不作。若漢董天人三策。唐韓原道一篇。僅可衛道而已。謂之載道則未也。亦未免為虛車焉。他無足道也。或疑有德者必有言。則不待藝而後其文可傳矣。周子此章。似猶別以文辭為一事而用力焉。何也。朱子曰。人之才德。偏有長短。其或意中了了。而言不足以發之。則亦不能以傳於遠矣。故孔子曰。辭達而已矣。程子亦言。西銘吾得其意。但無子厚筆力不能作耳。
正謂此也。然言或可少。而德不可無。有德而有言者常多。有德而不能言者常少。學者先務。亦勉於德而已矣。
孔門遊夏稱文學。亦何嚐秉筆為詞章也。且如觀乎天文以察時變。觀乎人文以化成天下。此豈詞章之文也。故呂與叔有詩曰。學如元凱方成癖。文似相如始類俳。獨立孔門無一事。隻輸顏子得心齊。端亦偶成曰。作文不必巧。載道則為實。不載道之文。臧文棁上藻。言無味而意有在焉。
聖蘊第二十九
此言孔子之蘊。以其教不輕發而道自顯。又得顏子以發聖人蘊者。正以深厚之極而警夫淺薄之尤也。
不憤不啟憤者。心求通而未得之意。啟。謂開其意。聖人之教。必待學者有心求通而未得之意。方為開其意。而使之通焉。
不悱。不發悱者。口欲言而未能之貌。發。謂達其辭雖為之開其意。然又必待等其口欲言而未能之時。方為之達其辭焉。
舉一隅不以三隅反。則不複也物之有四隅者。舉一可知其三。反者還以相證之意。
複。再告也。是自得矣。雖為之達其辭。然又必其自得乃複告爾。無非欲學者勉於用力。以為受教之地也。此言聖人之教。必當其可而不輕發也。
子曰。予欲無言予。我也。孔子言我不言而道自傳焉。何也。聖門學者多以言語觀聖人。而不察其天理流行之實。有不待言而著者。是以徒得其言而不得其所以言。故發此以警之。
天何言哉天道之造化。何必自言而後顯哉。
四時行焉天不言。而春夏秋冬之四時自然流行。無古今之異也。
百物生焉天不言。而聲色貌象之百物自然生成。無古今之殊也。蓋四時行。百物生。莫非天理發見流行之實。不待言而可見。聖人一動一靜。莫非妙道精義之發。亦天而已。
豈待言而顯哉。
此言聖人之道。有不待言而顯者。故其言如此。
然則聖人之蘊。微顏子殆不可見蘊。中所蓄之名也。微。無也。殆。將也。承上文而言。如此則聖人中之所蓄。不有顏子。殆不可見。
發聖人之蘊。教萬世無窮者。顏子也仲尼無跡。顏子微有跡。故孔子之教。既不輕發。又未嚐自言其道之蘊,而學者惟顏子為得其全。故因其進修之跡。如博約克複。不遷怒貳過。見其進而不退。省其私而足發。而後孔子之蘊可見。
聖同天。不亦深乎上天之載。無聲無臭。維天之命。於穆不已。則天蘊固深矣。而孔子淵淵其淵。浩浩其天。則其蘊豈不深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