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難道他不夠好,還配不上你的喜歡?”玲瓏輕笑揶揄。
“不!”妍笑直覺性地反駁,隨即意識到自己在說什麼,不由羞紅了臉,腦袋幾乎垂到了胸脯上。
玲瓏笑,“你姑母和我都是真心喜歡你,你們又是姑表親,親上加親不是更好?”
妍笑低垂的眼裏閃過一絲希望,卻隨即黯淡。對玲瓏是全然的信任,她黯然地道:“可是大表哥是不會喜歡我的?”
“你怎麼知道他不喜歡你?”玲瓏好笑,女兒家的心事總是這麼九曲十八彎,剛去了那層顧忌,這邊的疑慮又來了。
“我就是知道,”妍笑猛地抬頭,目光勇敢地直視玲瓏,盯得玲瓏心頭一顫,“因為大表哥隻喜歡你!”
“喜歡我?”玲瓏聞言,心不受控製地猛跳了下。麵上卻未露出分毫異色,淡淡笑道:“他就算喜歡我,也不會為了我守身,同樣會三妻四妾接二連三地娶進門。普通的男人都是這樣了,何況是他?”淡然的語氣裏有一分連她自己也未察覺出的悵然。
妍笑聽她如此說,不自覺地要為桑律呂辯護,完全不複剛才嬌羞怯懦的模樣:“大表哥不一樣,別的男人也許會,可是大表哥絕對不會,他一輩子隻會愛一個女人,那個人就是你!”語氣裏有欣羨、有心酸、還有更多的悵然若失。
玲瓏定定地看著她,愛情,原來真的可以讓一個怯懦的女人變得如此勇敢!
妍笑意識到自己的失言,在玲瓏了然目光的注視下感到無所遁形的惶然,閃躲著她的目光,忸怩不安地動了動身子。愛?爹爹也曾經深愛過娘,不過幾年的工夫不一樣失去了興趣,家裏的那些姨娘們,他哪一個不是真愛呢?愛同樣發生在他喜新厭舊的更換中。看家中的嬌妻美妾環侍,再看青樓裏的夜夜笙歌、賓客盈門,愛情,不過是凡世俗華裏一道絢麗的光影,女人為之守候一生,男人所求卻不過是一刻的激情。
桑律呂怎樣?不一樣會出現在煙花重柳之地?玲瓏心下微嗤,含著幾不可見的酸痛。
她仍輕笑著,道:“你怎麼能如此肯定?”
不待妍笑答話就自接道:“因為你深愛著他,對嗎?”
妍笑臉一下子漲得通紅。玲瓏輕撩她被湖風吹亂的秀發,問道:“你這麼深愛著他,難道就不想切實地擁有他?”
“我……”妍笑欲言又止。
玲瓏柔聲道:“為什麼不給自己一次機會呢?你這麼嬌美可人,也許他對你也有感覺也說不定,為什麼不試試呢?如果不行大不了抽身離開,可是如果他真的有一點喜歡你卻因你的怯懦而失之交臂,你就不怕遺憾終生?”
妍笑眼中現出希冀之色,玲瓏的話引得她的心蠢蠢欲動,也許,也許……轉又望向玲瓏,有些心虛地道:“可是……”
玲瓏輕笑,知道自己的話已見效,安慰道:“你不必擔心我,我決不會吃你的醋。”
“姐姐。”妍笑雙眸含淚,無限嬌柔地輕喚一聲,緊握著玲瓏的手,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幾不可見地微點下頭,形容嬌羞無限。
玲瓏淺淡一笑,就知道,沒人能拒絕為自己謀幸福的事情。湊過頭去在她耳邊低聲麵授機宜,羞得妍笑直想鑽到地縫裏去,但對著玲瓏卻又說不出半個不字。
春娘在簾外搖頭輕歎,暗含一絲責備,這種事別人避之惟恐不及,哪有像六小姐這樣力勸別的女人去勾引自己的相公?真不知六小姐到底在想些什麼?仰頭對著西首的天空暗自祈禱,大夫人,你在天之靈一定要保佑六小姐,她實在是太苦了!
“砰!”
玲瓏剛要就寢,臥房的門被人從外一腳踢開,玲瓏一驚回身,看到桑律呂冷然立在門口,渾身散發著勃然的怒氣,狹長的鳳眸微眯,冰凍的視線牢牢膠著在她身上。後麵緊跟著手足無措的春娘,她在桑律呂側後,被他怒氣所觸,不敢近身,從門外憂心地望向門裏的玲瓏,不安道:“六小姐……”
玲瓏冷靜地回視著他,柔聲道:“春娘,你下去吧!”
春娘猶豫,遲疑道:“可是……”
“去吧!”玲瓏聲音更加低柔,含著令人安撫的力量。
春娘搖頭歎息一聲,知道自己多留無益,輕輕將門關上,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情一步三回頭地離去。
玲瓏看他一眼,不著意地拉攏下微敞的衣服,徐緩輕笑,“今天是哪陣風,竟吹來了您的大駕?”
桑律呂無視這半年多來未再踏入過一步的新房,步步向玲瓏進逼,聲音如冰凍三尺,“是你讓妍笑這麼做的?”雖是問她,但語氣十分肯定。今晚他一回房就看到妍笑幾近****又嬌又羞又怯地躺在他的床上,不經他一喝,妍笑已嚇得自動全招。這個女人,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要遠離他的身邊嗎?甚至不惜親手將另一個女人塞入自己相公的懷抱!
“為妻心胸博大,處處為夫君著想,難道夫君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嗎?”玲瓏巧笑嫣然,因他對妍笑的推拒而心情大好。雖然明知這不是她想要的,還是忍不住竊喜。
“滿意?當然滿意,你能為我做到這一步,還真讓人想不稱讚都不行。”桑律呂冷哼,手掌輕抬她薄巧的下巴,“是你幫她打扮的吧?確實很美!”
玲瓏心下陡生一股怒氣,果然,天下烏鴉一般黑!杏眸如同噴火狠狠地瞪向他,“別忘了我們曾有三年之約!”
“忘?怎麼會忘?”桑律呂眸光跳躍了下,唇勾一絲冷笑,“可那又如何?”
“你,”玲瓏咬牙,“你到底想怎樣?永遠和我沒完沒了地鬥下去?”
“有何不可?和你鬥很有趣。”桑律呂手指輕摩她比最上等的絲緞還光滑的肌膚,語調裏不帶一絲溫度。
“有趣?哼!”玲瓏“啪”地拍掉他恣意妄為的手,輕哼道,“我可沒有你這麼變態的嗜好。”轉而對他咄咄逼問,“妍笑不是你們男人夢寐以求的那種女人嗎?為什麼不接受她主動的投懷送抱,暖玉溫香不好嗎?”
桑律呂鳳眸微眯,“你在問誰?我?還是你的父親?”
“你!”玲瓏氣結,怒火驟然而出,噴薄全身仿如鬥士般熾焰高漲。
桑律呂卻突地輕笑,“你這樣子就像一隻在捍衛領土不受侵犯的母獅。”
玲瓏怒道:“誰和你開玩笑?”
桑律呂聲音低沉:“我從不和人開玩笑!”一把強拉她入懷緊緊箍住。
玲瓏益怒,用力掙紮,氣極道:“放開我!”
桑律呂下巴輕蹭她鬢邊的秀發,聲音低啞,目光裏輻射出溫暖的情意,“放不開了!”
“什麼?”玲瓏訝然停止扭動,定定地注視著眼前的一方衣襟,腦中有片刻的空白。
纏綿悅耳的男音低低在耳邊傾訴:“如果你沒答應婚事,如果你沒去竹林見我,那一切都可挽回。現在已經晚了,什麼都來不及了!”
“什麼?”玲瓏屏息,分不清是什麼感覺,腦中一片混沌,根本無法消化他的隻言片字,隻呆呆地重複這兩個字。
桑律呂低笑,拉開她與她四目相接,欲出口的話卻在注意到玲瓏的打扮時再也說不出口。
今晚的玲瓏美得出奇,翦翦如秋水的雙瞳流瀉一縷茫然,高俏的瓊鼻,吹彈可破的肌膚,嬌豔欲滴紅得誘人的櫻唇,還有薄透的秋衫下若隱若現玲瓏的曲線,都誘引著他脆弱的感官,蠱惑著他的心。桑律呂喉間低啞感歎,從沒想到自己會如此思念她的嬌軟,情難自禁地壓上她微開啟的雙唇,趁她怔忡間輕巧地抱起她走向自洞房之日起便枉置良久的喜榻。
室內春光旖旎無限,窗外夜色正濃,月兒羞得悄悄隱在雲後,笑歎世上多少癡兒女、紅塵夢,不經意間全把心拋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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