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畢竟運用了中國影片中少見的想像手法表現了令人痛苦的生活實際——破破爛爛的大字報把舊建築物搞得十分難看,彩色的愛情鏡頭,突然插入用深棕色或黑白兩色表現的極不和諧的倒敘場麵。
當出現小夥子被紅衛兵打瞎眼睛的場麵時,攝影機的鏡頭從他那鮮血迸流的臉猛地搖向紅衛兵的紅袖章和附近動物園中的禿隼。
中國觀眾接受這種象征主義的手法,這從紅星影院某一天日場觀眾的反映可以證明。譬如:影片中隻有少數鏡頭表現由張瑜扮演的女主角被她的男朋友(由郭凱敏扮演)擁抱,此外,她對他一直以“哥哥”相稱,盡管如此,觀眾仍認為這是一個戀愛故事。
男主角是個自由自在的汽車修理工。最初,他錯把她當成男孩子了,因為她用布束胸,把頭發剪短,又穿上男人的衣服,從而掩蓋了線條優美的少女體形。
當男女主角一道推車時,他對她說:“要是我有一個像你這樣的弟弟就好了。”這時觀眾笑了起來。他們都知道,在去年某雜誌舉辦的民意測驗中,24歲的張瑜小姐當選為中國最佳電影女明星。
後來,她吐露了真情。原來,她是為了怕再遭到淩辱才不得不女扮男裝的。她的母親——一位音樂教師——盡管身患癌症,卻被掃地出門,罪名是她過著腐朽的資產階級生活。
由於她是她的女兒,這位姑娘濃密的秀發被起哄的紅衛兵剪掉。為了掩蓋她那被剪得亂七八糟的頭發,她戴上了一頂草帽,然而,在她上街出賣小提琴換飯吃時,草帽被一群恃強淩弱的家夥搶走了。
姑娘的苦難深深打動了她的男朋友,於是,他便去設法買了一副假發。但是,美已遭到禁止,粗暴無禮的售貨員對小夥子說,假發隻賣給劇團。正是無巧不成書,小夥子恰好路過一個地方,那兒正在露天演一場革命現代京劇。他看中了一個女演員的假辮子,便溜到後台,把它拿走了。
然而,一種內疚感使他猶豫不決,他返回後台,想留點錢。就在這時,他被巡邏的紅衛兵抓住了。他們把他拖到舞台上,當眾踢他,用皮帶抽他的臉,把他的眼睛打瞎了。
影片映出他臉上纏著繃帶,從醫院摸索著走回家去。一路上,他不時給紅衛兵讓路,他們正押著其他受害者遊街。
這時,影片插入了從昔日拍攝的共產黨軍隊在內戰中勝利進軍的新聞片中剪下來的鏡頭。小夥子自問道:“無數先烈用鮮血開辟了這條道路,難道我們要流更多的血把它堵上嗎?”
他終於走到小街。這時,他才知道,姑娘和她的母親已被掃地出門,她們家的大門上貼了封條——這是對文化革命中倒黴的人施用的一種普遍懲罰。誰也不知道母女流落到哪裏去了。
小夥子把這一切告訴了一位電影劇作家,希望他用電影再現他的經曆。這位富有同情心的劇作家說:“可是,你怎麼告訴觀眾故事的結局是什麼。”
小夥子不同意以姑娘死於文化革命為結局,盡管他認為姑娘的母親可能死了。於是,劇作家設計了三個結局,他說:“讓觀眾根據自己的親身經曆去想像罷。”
結局之一是小夥子的視力恢複了,當了出租汽車司機。有一次,他出去接一夥徹夜尋歡作樂的人,發現他昔日的情人如今沉溺於煙酒,放蕩於腐朽的西方聲色。
“我們沒有用處了,我們整整一代人都是多餘的。”她辛酸地說。
結局之二是她衣冠楚楚,成了一個有名氣的音樂家,現在是電影製片家的朋友。她說:“十年動亂奪走了我們的青春。聽著,咱們回家罷。”
結局之三是女主人公成了普通工人。男主角在去探望母親的路上同她相遇,盡管他的視力很弱,認不出她來。
女主角說:“我一直在找你。”接著,她對他說,她也是去找他的母親的。她那感情豐富的語調,足以撥動重視家庭觀念的中國人的心弦。
男主角說:“讓我們不要空灑熱淚了。我們經受了考驗,成長起來了。我們看到的不是結尾,而是一個新的開端。”
紅星影院的觀眾們比較喜歡後一個結局。一個身穿粉紅色外衣的姑娘在看電影的時候大部分時間在哭。她說:“我真喜歡它。”
電燈亮了,電影已經散場。一位中年工人和他的妻子仍靜靜地在座位上坐著。他最喜歡什麼呢?“影片的內容”。他用平靜的語調回答。
【範文五】
網上風景無限
於卓
兩年等於兩百年
在上海的“第1號咖啡桌”,來的第一位朋友頗有領袖風度,此時隻有我和他,他說:“hi,大家好!”“你好!”我立即回他,我很興奮,這是我在電腦互聯網絡遇到的第一位采訪對象,今晚,1997年3月14日19點整,我在北京魏公村,在瀛海威時空一位網員的協助下,鼠標一點,來到上海。
今晚的異地采訪,沒有汽車、火車、飛機運載,沒用電話、傳真預約,不用敲門,不用互相打量,也不用掏出采訪本和錄音機,采訪就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