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開車窗，朝離他最近的一個人喊：“你們在幹什麼？”
那人回過頭來，大聲說：“我們弄油，他們也來弄，可他們不讓我們弄！還人民軍隊呢，什麼東西！”
這時，說話人的一個同伴也發現了馬革和他的車，兩人挽手走向這邊來。馬革保持著警惕，在他們走近之前，把車窗關了一大半。
兩人走近了問：“夥計，這時候還出遠門呢？去哪兒？現在路上可不太平我告你。”
“我有事去趟吳徐。”馬革覺得沒必要對陌生人說謊，他指著那邊說，“你們怎麼弄油，也像他們一樣帶著油泵？”
“哪裏有泵，我們是靠挖的！挖了一半，他們就來了，硬把我們趕走，說現在燃油也是管製物資了。這不是胡說八道麼，官字兩個口！我知道他們弄油去幹什麼，還不是給那些安安穩穩住在防空洞裏的老爺們弄去烤火的！”
馬革也依稀知道，災難發生時有一部分人獲權躲進各地的防空洞裏避難，至於哪些人有這權力，他不得而知。
“都是人，憑什麼他們就能好好地活下去，我們這些人就活該凍死餓死？”兩人繼續發牢騷。
“那些人也許是精英，人類的未來等著他們重建呢。”馬革不無諷刺地說。
“屁！我還不知道，和過去一樣，靠裙帶關係進去的占多數，什麼精英！”說話人的情緒越來越激動，突然盯著馬革，懷疑道：“咦，你這……開著小車，臉上有紅是白的，你……你就是打防空洞裏出來的吧？”
馬革吃了一驚，腳下虛點油門，口中正要解釋，就聽得那邊叭叭叭又是一陣槍響。三人一起看去，隻見群眾和士兵已經糾纏在一塊了，推推搡搡的。那些人的心情，不問可知也和這兩個說話人一樣，反正也活不下去了，誰還願意忍氣吞聲呢？
“走，和他們拚了呀！”那兩人狂暴地喊。
沒有解釋的必要了，馬革一點油門，汽車咳嗽一聲，忽地衝了出去。身後，傳來斷續的槍聲。
感歎是沒必要的，這已經是什麼事都有可能發生的時候了。
大約一個小時之後，馬革把車開進了吳徐市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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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