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告語越簡潔越好,說‘無文銅貝’就行了,‘楚國’兩字不必說,戰國時代的人誰不知道這無文銅貝隻有楚國才有?”路岩說。
“我們稱那種銅貝叫小銅貝。”媯葒說。
路岩道:“那就更簡潔了——‘吃湯餅,到至味餅館,隻要八十小銅貝!’”
大家一致讚同。
幾天以後,綴著大紅綢花的“至味餅館”黑漆紅字牌匾掛上了箕龍家的門楣,街坊四鄰都來賀喜捧場。與此同時,由箕龍帶領的十多個孩子經過路岩的速成培訓之後分成三個小組,到大街小巷去喊話宣傳。
招牌一掛好,第一批客人就上門來了,他們都是至味餅館的街坊近鄰,共有四五十人,媯葒對他們實行七折優惠,其中幾位老人,則幹脆沒收他們的錢。這些人中的絕大多數都從未吃過湯餅,他們是被自己的好奇心驅使來的,也是被餅館廚房中飄出的熬醬香味吸引來的。一碗湯餅下肚之後,他們讚不絕口地離去,情不自禁地向他們的親友宣傳去了:“快去至味餅館吃湯餅,又便宜又好吃,太好吃了!”
有一個老人吃得老淚縱橫,說:“我一生從未吃過比這更好吃的東西,吃了這碗湯餅,我即使馬上死也值了!可惜我老婆死了,隻要晚死一個月,她就也能吃到這麼好東西了,也就不枉了到這人生路上來走了一遭!”
接著來的幾撥客人,都是被箕龍他們的廣告隊招呼來的,他們抱著半信半疑的態度而來,帶著極度滿足的心情離去。
其實路岩他們並不知道,戰國時的麵條,還不是舒元琦所做出來的這種條形的刀切麵,而是類似於土家族揪麵片那種,難怪被稱為湯餅,也確實象泡在湯裏的小餅。因此,“至味餅館”的麵條製作水平其實已遠遠領先於時代,令食客們大感新奇。更何況,舒元琦的醬,是嚴格按照“現代”炸醬麵的製作規矩,在醬中加入去皮後切成細丁的五花肉和雞蛋等熬製而成的,而每碗麵的麵湯中又加入了一勺豬骨和老母雞熬出來的高湯,這就使得他的炸醬麵可口得令古人發懵,食客們無不交口稱讚。
很多食客吃了一碗之後還要吃,媯成他們隻得婉拒,因為他們的本錢太少,麵粉隻夠做一百碗麵條,為了不讓更多的人失望,隻能限定每人吃一碗,即使這樣,他們的麵條不到中午就全部賣光了,麵對潮水般聞信湧來的顧客,他們隻得抱歉地婉謝。
箕龍所率領的那十多個孩子每人吃到一碗湯餅之後,媯葒還再給他們每人發了十枚銅貝,這些孩子一個個樂翻了天。
這一天,雖然送掉了二十多碗麵條,雖然對街坊實行了七折優惠,仍然大有盈利。中午吃過飯,幾個人在一起開了個會,經過一番熱烈的計論,大家一齊覺得每天起碼要有三百碗麵條才能勉強滿足市場所需,顯然,生產規模必須立即擴大。他們商量的結果是,媯成立即回家叫來他的兩個弟弟,到餅館來做服務員和大廚的助手,而媯成則趕緊再趕製一個磨盤出來,同時決定,用牛拉磨。
會議結束,媯葒向街坊們借了一筆錢,當天中午就進了三石麥子,又租了一條牛來拉磨。
第二天,不用孩子們作宣傳,食客已比第一天更多,因為第一天的食客們都在情不自禁地為這店作宣傳,更可喜的是,回頭客特別多。
用牛拉磨之後,效率果然高出許多,一天能磨二三石麥子。然而,餅館的湯餅仍然無法滿足市場的需求。
郢陳是“國際性”大都會,大都會自有大都會的優越之處,一個好東西一旦麵世,很容易打開銷路。
食客越來越多,生意一天比一天紅火,麵店門前天天排著長長的食客隊伍。形勢發展得太快,完全打亂了路岩他們原先的計劃。舒元琦一個人主廚早已忙不過來,雖然聰慧的媯葒早已學會了製麵的技藝,可以上手幫舒元琦和麵、切麵了,但她卻不得不專門負責收賬,隻得把媯成兄弟的妻子都請了來做服務員,又雇了兩個街坊來做舒元琦的下手。而讓媯成的兩個弟弟去幫媯成做磨盤。
十多天之後,新磨盤完工時,餅館已還清了所有的債務,並且已經有足夠有財力買下了兩條牛。路舒和媯葒於是醞釀開第二家店。
然而這時,麥子的供應卻突然緊張起來,各大糧店的麥子忽然都斷貨了!
原來,財大氣粗的鴻賓樓見“至味餅館”的生意好得出奇,推出的麵條既比他們便宜,又比他們的新穎,好吃且實惠,拉走了他們很多客人,又驚又怒之下,使了個釜底抽薪的毒招,將郢陳城中大小糧店裏的所有麥子和麵粉全部買走。眼下又非麥子收獲季節,各地糧店和私人糧倉中的麥子存量都很少,郢陳糧店的麥子和麵粉賣掉之後,一時再沒有新貨供應,而“至味餅館”庫中還隻有上千斤麥子,至多隻能維持兩三天,一時餅館竟麵臨歇業的嚴峻形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