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哈哈鏡中,人們一般會被自己扭曲的形象逗得開懷大笑,因為人們知道這不是真的,而是鏡子設計的功能,所以,人們不會因鏡子中扭曲的自己感到痛苦。
如果一個人看到鏡子中被扭曲的自己,感到非常恐懼,非常痛苦,或者非常憤怒,甚至要砸毀這個鏡子中的自己,那就是一種心理保護了。
在生活中,他人有時就充當了一麵哈哈鏡——當一個人引起你內心強烈的憎恨和憤怒時,這時候我們其實是從別人身上看到了扭曲的自己。為了自我保護,我們會想要攻擊別人,用來保護自己因這種扭曲的形象所帶來的恐懼和痛苦。
如果我們知道,那被扭曲的並不是我們真實的自己,而是那些被我們壓抑的痛苦造成的一種扭曲的眼光和觀念——投射,那就不會被這麵鏡子所傷害。
誰勾引誰。
公司的一位四十多歲的男領導最近有點心神不定,總感覺他的一位女下屬在勾引他,而他又是出了名的“妻管嚴”。因為他認為那個女下屬總是穿得花枝招展,有點過於暴露,甚至故意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意欲勾引他。所以他很惱火,但是又不好明說,隻好經常借工作上的事情訓斥女下屬,總是說她這裏做得不好,那裏做得不對,弄得女下屬很焦慮,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事情,讓領導對她這麼不滿。
女下屬很委屈,就和同事訴苦,同事們也說感覺這個男領導的反應有些無中生有,莫名其妙。事實上,同事們認為這個女下屬工作一向兢兢業業,負責盡職,幾乎無可挑剔。根本就沒有人認為她的著裝有多暴露,而且也沒人感覺那個女下屬在勾引男領導。事實上,這個女孩子已經有了滿意的男友,兩個人正處於熱戀之中。
那麼,這個男領導認為女下屬勾引他是怎麼回事呢?
其實,正是這個男領導自己內心的欲望在搞怪。男領導的內心有一個自己不知道的“陌生人”,而這個不知道的自己很喜歡女下屬,也很想勾引她,但是已婚的身份和嚴厲的道德感讓這個男領導把自己與這個欲望完全隔開。他完全意識不到對這個女下屬的欲望,反而是把這個“陌生人”投射到了這個女下屬的身上,認為是女下屬喜歡他而想勾引他。這樣一來,他就隻有自己和自己較勁了。
但是投射,導致他總是對這位女下屬看不順眼,認為女下屬千方百計地想勾引他,而他很辛苦地要拒絕她,結果把女下屬和大家弄得莫名其妙。
咆哮的中年男人。
有一次,我在一家飯店吃飯,不遠處一名男子在點菜。
他點了兩道菜,女服務員不知道說了一句什麼,他便聲色俱厲地大聲訓斥服務員,說服務員不懂規矩,對他沒有禮貌雲雲。其他人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被這男子大聲的咆哮所吸引,一起朝那邊看過去。餐廳經理和幾個服務員忙不迭地跑過去,解釋的解釋,詢問的詢問,隻見這個男子的神情越來越激動,又拍桌子又說髒話。
那位被男子罵哭的女服務員走過來,我拉住她問清原委。女服務員說:“他要點一道菜,我們菜牌上沒有,我就說這道菜我們這裏沒做過。他就罵我狗眼看人低,說我看不起他,認為他點的這道菜太便宜,才故意羞辱他……他還罵好髒的話……”女服務員抹著眼淚走開了。
這名男子使用的就是無意識的投射。他點的菜在菜牌上沒有,女服務員回答他說這道菜廚師沒有做過。對一般人來說,大概都不會認為這位女服務員的回答有什麼不妥,但是在這名男子看來,卻是一種可以激起他巨大憤怒的羞辱!
這名男子內心有非常嚴重的自貶傾向和自卑感,而且在他的生命經曆和人際關係中,也一定有過被其他人羞辱過的痛苦體驗。這種羞辱的感覺像一根毒刺,他自己沒有辦法把它從受傷處拔出來,反而通過投射的方式,認為女服務生在借點菜之機“羞辱”他。於是,他自己不能忍受的羞辱感,通過投射的方式,即通過咆哮、指責、謾罵、羞辱去傷害女服務員,從而使自己從這種羞辱感中逃開。
咆哮、指責和謾罵,可能是他曾經被某個比他強大的人無情對待的方式。而這種被無情地對待的結果,使他體驗到難以承受的羞辱,這種受傷害的感覺,男子無法依靠自己去理解、處理和消化。在以後的人際關係中,他隻能在比他更加弱勢的人身上,通過投射的方式去表達和逃避。但是這種逃避並不能給他帶來真正的解脫,反而使他更加感到受傷和痛苦。
我想這名男子在現實中的人際關係應該也不會好到哪裏去,因為他使用的正是一種扭曲的投射,而不能從一次次的痛苦衝突中得到覺察和反省的機會。他總是認為別人在傷害他,事實上,真正傷害他的人,正是他自己。
母親和她的“小魔頭”
一個全職母親,說她快要被自己4歲兒子的“多動症”弄得發瘋了。她最近總是吃不好睡不好,神經衰弱,恨不得不要這個孩子了。在她的眼中,孩子簡直就是一個小魔頭,於是,她帶著孩子去醫院看多動症。可是,醫生檢查之後說孩子不是多動症,隻是比較頑皮,大一些就好了。
她老公認為兒子的行為並沒有妻子說得那麼嚴重。他認為妻子神經過敏,把小孩子束縛得太緊。夫妻倆常常為這個孩子發生矛盾,她也就越發無法忍受這個“小魔頭”了。
這個妻子的痛苦是有原因的。
她小時候生活在一個非常安靜,甚至安靜到可怕的家庭。她的父親常年神經衰弱睡眠不好,而且一旦睡不好覺就脾氣暴躁,在家裏大發雷霆,無故打罵和責罰孩子。她的母親是家庭主婦,總是嚴厲地製止家裏的任何響動,她稍有不小心發出聲音,她母親都會立即禁止。小時候她每次騎在自己心愛的小馬上搖晃時,母親立刻跑過來把她抱下來,說:“不要吵醒爸爸,不然他會打你屁股的。”每當她大喊著:“我要……”母親總是嚇得大驚失色:“小點聲,小點聲,不要把爸爸吵醒……”再長大一些,她開始自覺地遵守這條嚴厲的家規——不許大聲,不許出聲,不許亂跑亂動,並幫助母親管理自己的弟弟妹妹不許在家裏弄出任何聲音。
做母親後,她也禁止兒子在家裏大聲說話,告訴兒子:“因為這樣很不禮貌。”禁止孩子在家裏跑來跑去,告訴兒子:“因為這樣會撞傷你自己。”但是四五歲小孩的天性就是好動、好說,兒子哪裏能管得了自己。
在這位母親的內心,有一個渴望可以自由自在活動和表達的小孩,但是由於特殊的家庭成長環境,她把這個小孩緊緊地壓抑在無意識的渴望中。雖然這位母親一直嚴厲監管著這個“內在小孩”,不讓她有機會出來,但是卻不知不覺地被投射到自己的兒子身上。活潑好動的兒子,被這位母親視為極其可怕的“小魔頭”,嚴加管束。這個“可怕的小魔頭”其實正是母親自己內心渴望的小孩,她不敢去麵對這種渴望,就隻能去壓抑和監控。這位母親的投射,就是一種病態的投射。
尋找替罪羊。
長春市第151中學高三女生小蕾(化名)在學校附近買梨,因為看了一個女孩一眼,就被那個女孩及其同伴共3人拉到附近的半山腰上,一頓毒打。事後發現,打人的孩子都來自單親家庭。
當時小蕾和好友在校外吃過飯後,到校門對麵的水果攤上買梨。挑梨時,小蕾感覺後背被人蹭了兩下,她以為是同學在開玩笑,就回頭看了一眼,原來是個不認識的女孩。
小蕾和好友拿著梨準備走的時候,那名女孩追上來說:“你看我幹什麼?”“我沒看你……”小蕾剛說完,就挨了一個耳光,被打倒在地上。這時另外一名女孩也走過來打了小蕾。隨後,小蕾被拉上了一輛車,在車裏幾個人打她的頭部。到了北山腳下,幾個人讓司機停車,讓小蕾付車費。
3個女生命令小蕾下跪,小蕾不從,被踢倒。“我跪下後,有個女孩踢在我臉上。後來,她們都用腳踢我,往頭上踢。我問她們為什麼打我,一個女孩說:‘今天我心情不爽,就想打人出氣,該著你倒黴。’她們還讓我把上衣都脫了,解下腰帶往我的背上抽。”小蕾說,“她們還說要把我從半山腰扔下去,拿我練‘飛人’。”
小蕾被帶走後,好友馬上跑回學校通知了同學和老師。快到天黑時,幾名男生趕到北山發現了小蕾。大家馬上將小蕾送到雙陽區醫院。醫生說,小蕾的雙眼受到嚴重的撞擊,鼻子和嘴唇也被打腫,後背全是傷痕。通過檢查,大腦內部沒有損傷。等到麵部消腫後,她還要再做一次檢查才能確診。
案發後,長春市公安局雙陽分局北山路派出所立即展開調查,迅速將打人的女孩及參與打人者全部抓獲。據了解,3名女孩最大的17歲,最小的14歲。
這種學生之間暴力圍毆事件的發生,其根源就是一種扭曲的投射在起作用。單親家庭的孩子們內心很敏感、自卑,總是感覺周圍的人看不起她們、輕視她們,周圍的世界對她們來說充滿了危險和不安全。這種內心的不安全感一旦被投射到外部世界,那麼,外麵生活中的一些人和事的發生,就很容易成為這種危險的投射物,而小蕾很不幸地成為了這個被投射的替罪羊。
這些單親家庭的孩子內心對自身家庭不幸的憤怒和對外在世界的恐懼,都一一投射到無辜的小蕾身上,她們把這些憤怒和恐懼都通過暴力在一個無辜的女孩身上進行發泄。這是非常扭曲的行為,但她們既無法自知,也無法自製。同時,她們不接納內心非常自卑和弱小的自我,也把這樣一個完全不認同的弱小可欺的自我投射到小蕾身上,與其說她們是在暴打一個無辜的小蕾,倒不如說她們是在無意識中暴打那個無力承受的弱小的自己。
校園暴力事件的發生屢見不鮮,這和中小學生無力整合內部好壞自我有關,他們更多的是通過投射的方式,去欺負一個比自己更加弱小的同類來表達。這種暴力現象也被稱為尋找替罪羊的行為——通過投射,把一個不能接受的弱小自我,投射到比自己更加弱小可欺的對象身上,通過暴力行為,象征性地擺脫這種無力和弱小的感覺,但這樣做往往會帶來更加痛苦的結果。
傷害比自己更無辜的人。
2003年4月3日下午3時左右,在浙江省嘉興市某區行政中心,周某度過了22年的生命中最緊張的幾分鍾。
3時05分,嘉興市某區110接到報警:“行政中心辦公室,殺人了!”
3時08分,3名該區公安幹警趕到現場。刑偵大隊教導員張某看到犯罪嫌疑人的一瞬間,腦子裏閃過3個字:“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