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子航失魂落魄地從療養院裏出來,之後和蘇小妍還聊了什麼他已經不記得了,他的腦海裏隻盤旋著他的媽媽又懷孕了這個消息。幸好她在喝下牛奶後困意很快就襲來,於是就這麼不設防的在一個‘陌生人’的眼皮子底下沉沉地睡去,他眼裏釀著未知的風暴,但是還是伸出手來給她蓋好了被子,然後走了出來。
那輛邁巴赫還停在療養院的門口,他打開了副駕駛的位置坐了進去。
他的傘沒有帶出來,他是淋著雨到門口的,暴雨將他的衣服弄濕緊緊貼在了皮膚上,他感覺自己像是沙坑裏的魚被緊緊地扼住了命運的喉嚨,連呼吸都漸漸不順暢起來。寒意順著濕漉漉的外衣沁入了他的身體,但是這一切都比不上此時那顆正墜入冰窟的心那樣冰冷。
路明非沒有看著他,但是卻伸手將空調的溫度調高了些許。
“你早就知道了。”楚子航的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與沙啞。
“這裏是一間療養院。”路明非的話答非所問,但是他接下來的話卻讓楚子航的拳頭握得更緊了。
“這裏住著的精神有問題的病人。”路明非臉上又出現了那種似笑非笑的神色。
楚子航順著路明非的提示想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這間療養院裏沒有嬰兒的哭聲,但是他的媽媽說她懷孕了,這裏住著精神有問題的病人……所有的線索串聯起來指向了一種可能,那就是蘇小妍誤以為她懷孕了,然後被送到這個療養院裏治療!
但是她為什麼會覺得自己懷孕了呢?這是楚子航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因為她原本有一個兒子,但是那個兒子突然消失了。可是她記憶裏明明應該有一個懷胎十月含辛茹苦生下來的孩子,身邊的人卻告訴她她沒有孩子,所以她的邏輯出了問題,用自己懷孕了為借口來麻痹自己的理智,但是卻被人送進了療養院。”路明非突然變得喋喋不休,在楚子航耳邊說著這些可以令他崩潰的話。
他的拳頭越攥越緊,手上的青筋也爆出來了,最後他低吼了一聲:“夠了,不要再說了!”
路明非的聲音適時地戛然而止,他帶著憐憫的表情看著不停顫抖著地楚子航。
車廂裏恢複了安靜,路明非放鬆了身體靠在柔軟舒適的座椅上,盯著窗外的暴雨滂沱,沒有再看楚子航一眼。
許久,楚子航沙啞的聲音才傳來,“你一定有辦法。”
他用了十分肯定的語氣,似乎是篤定路明非一定有辦法解開這個神秘的詛咒。
“我想你是不會無緣無故地帶我來這,隻是為了看我的母親,那麼你未免也太好心了。”
“說吧,你要我做什麼?”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路明非輕笑出聲,“你就不怕被秘黨的那群人被視為叛徒?”
“我知道,我要和你交易。”
“交易?無論我要從你身上拿走什麼你都不會後悔?”
“我一直在想,當初如果就這麼死在奧丁的手裏是不是會好一些,她也許會痛苦一陣子,然後在別人的安慰下重新穿上那些漂亮的裙子,最後漸漸地把我這個不孝的兒子忘掉,而不是像如今這樣被人當成是一個神經病。”
“你就這麼想死嗎?”路明非將目光從窗外收回,盯著後視鏡中的自己,他聽見自己說道:“我可以給你一個解除這個詛咒的機會。”
“但是你要記住,這隻是一場交易,我們各取所需。”
邁巴赫再次在這風雨肆虐的天氣裏咆哮著向前駛出,疾馳的身影像一條黑色閃電,仿佛要跑過這無盡的光陰和這漫長的歲月。
雨刷器不停地在運轉,將擋風玻璃上永無止境的雨水掛開。邁巴赫的時速早已突破了限速的180碼,就連那些積水的路段也沒有讓它有絲毫地猶疑,它飛快地駛出了山間公路,然後重新開回了高架路上。
楚子航漸漸地覺得不對勁,他將戴著的美瞳摘了下來,一雙黃金瞳就這麼暴露在了空氣中,他緊緊盯著氙燈照亮的路段,那些盤旋蜿蜒的高架路已經不見了,代之的是一條筆直的高速公路,而此時這輛邁巴赫在路明非的操控下已經完全沒有了速度的概念了,指針已經完全失靈在不停地抖動著,車子在不停地向前滑行,而此時楚子航看到了車窗外的路牌:第000號入口。
楚子航深吸了一口氣,原來這輛邁巴赫真的跑贏了時光。
山洞裏沒有光源,映得古樓一片黯淡。
那些關著的門和門上的窗紙愈發的老舊了,有些方格窗上的雕花甚至都已經腐爛掉了。
張起靈推開一扇門,一陣灰塵頓時湧起,嚇得吳邪連忙捂好半張臉,不是他怕髒,而是他怕這些灰塵中萬一摻雜著強堿,他豈不是要變成吳塌塌了,到時張起靈嫌棄不嫌棄是個問題,他可不好意思頂著一張鬼臉為禍人間,菩薩會派法海把他給收了的。
這次他們早就做好了準備,吳邪在張起靈的指導下戴好了防毒麵具,身上也都包裹得密不透風,這才開始進入古樓之中。
黑暗在狼牙手電的照射下急劇地退散,一樓的大廳還是和之前吳邪看到的一樣,布滿了白色的不知道是灰塵還是強堿的粉塵。張起靈走到其中一根刻著麒麟的柱子前,按住了麒麟的頭部,一條樓梯就從二樓延伸了下來。
吳邪注意到這些雕在柱子上的麒麟長得很像龍,雖然說麒麟的頭部就是龍頭,但是剛剛才了解到這世上有龍類存在的吳邪,不免又將思緒投入到這麒麟和龍類的聯係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