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聽裏頭的丫環聲如新鶯,吐字如珠,說出來話卻是十分不中聽.
“小姐命奴婢轉告姑爺,從前之事,姑爺汙蔑小姐那些無形無影之事,險些害了小姐的性命,雖然水落石出,喪命的是鳳樓,但鳳樓也是小姐身邊一等大丫環,自幼陪伴小姐的,如今因姑爺行事無行,才香消玉殞,小姐說,若是姑爺能還她一個鳳樓,才肯出來呢。”
王禮乾聽了這話,十分鬱悶,心道,這人都分成兩段死得透了,卻教我從哪裏找個人來賠?
不過說起來,那鳳樓丫頭,生得膚白肉嫩,就那般死了,倒是可惜了。
若不是老左嚴酷,自己倒真想要過來當個通房的。
隻好回答道,“這事是我一時孟浪了,請小姐寬恕則個,不過若不是鳳樓冒名,我也不敢胡言亂語,有汙小姐清名。如今鳳樓已去,小姐若要丫環,我王家裏也有不少伶俐丫頭,等日後憑小姐挑選罷。”
門內略停了片刻,隻聽丫環又說道,“小姐說,王家丫環雖多,卻不是自小陪伴小姐長大的。況且,姑爺曾說過,王家乃是名門世家,娶婦定要賢良淑德,小姐自認既不賢良,也不淑德,且也不打算改邪歸正,推而廣之,姑爺這一輩子豈非不得安生?”
王禮乾一聽這話倒是自己那日在老左麵前說話的語氣,一時不由得麵紅過耳。
“小姐說,事已至此,她隻願與姑爺作個掛名,兩不相擾,若是姑爺不願意,聽憑姑爺合離再娶也偏宜。又或者,姑爺仍照舊去牆上題幾句詩,教我家老爺瞧見,打殺了小姐,正好出脫姑爺另娶賢良佳人。”門內丫環說到最後,已帶微微冷笑。
畢竟這新姑父做事實在不地道,那天鳳樓人頭血淋淋的模樣,教好些丫環都夜裏做惡夢呢。
這些話字字尖酸,王禮乾聽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心想聽聞二小姐向來是個溫厚不言的,如今怎麼這般厲害起來,嗯,是了。
二小姐溫厚,大小姐卻不是個吃素的,這多半是大小姐教的了。
瞧著門閉得嚴實,王禮乾灰溜溜地出來,在院中傻站了一會,瞧得外頭明月當空,清光照人,正是夜來美景,誰知道本以為今夜做得新郎,握雨攜雲,哪知道竟是獨坐空房?
回頭望去,但見新房內紅燭高燒,團花錦簇,雙喜高掛,卻襯得自己格外淒惶。
想了想,事到如今,也隻能向老丈人尋求場外幫助了。
卻說儀貞和小泓哥這兩個,小泓哥也參加了婚筵,喝了好幾杯小酒,很有些酒壯膽量的意思,想著小姨子和王家小子今天洞房花燭,自己和儀貞也可來個二度花燭洞房之春嘿嘿嘿…
可惜的是他雖然想得美好,奈何儀貞卻不配合,拿了本書捧著在燈下看得津津有味。
見朱常泓進來,隻不過瞧了他一眼,便仍舊看得入神。
“真兒~”
坐在床榻之上,鳳眼斜拋,尾音拖長了喚著。
娘子快來娘子快來…
某人默念著咒,可惜儀貞隻是應了聲,連頭都未抬。
媚眼都白拋了啊!
幽怨的某人又提高了聲音,哼,再不來本王要生氣了。
還好儀貞終於放下了手裏那本該死的書,款款走來,櫻唇邊上含著淺笑。
“泓哥哥,…咦,好大的酒味。”
本來那嬌軟的身子一觸便及,朱常泓剛抬了抬手,卻見纖腰一轉,儀貞旋身又去了。
儀貞邊倒茶水,瞥眼看著某人臉上被酒氣一熏,黑裏透著兩朵紅,更顯得鄉土氣十足,再加上鳳眼帶霧,卻又不安分地亂瞄,薄唇也是不滿地嘟著,真是又萌又二。
“泓哥哥先喝點水。”
瞧著白白的小手端著甜白瓷的茶杯送到自己唇邊,朱常泓喝了一口就搶過來,放在床邊小幾上,拉住小手不放。
“真兒,…咱早些安置了吧,嘿嘿。”
哥不想喝水,哥想吃的是肉肉啊!
看他這無賴樣兒,儀貞就知道他在想些什麼了,想了想,這才在他耳邊小聲道,“泓哥哥,今天不行,我…大姨媽來了。”
朱常泓一聽就不幹了,嚷道,“騙人,嶽母哪有姐妹?再說你大姨媽來了,為什麼…唔唔…”
正要惱火地質問大姨媽跟自己吃肉有什麼關係,卻被儀貞一把捂了嘴。
儀貞朝外頭做賊一般地看了看,幸好丫環們都離得遠,這才紅著臉結結巴巴地跟朱常泓解釋了番。
朱常泓眨眨眼,雖然他還是不明白那個為什麼要叫大姨媽,不過他知道今天是別想吃到肉了。
不過沒肉吃,喝點湯也行啊。
正要動手腳的某人,卻被那白嫩的小手按住了,“泓哥哥,咱今夜裏有好戲看。”
朱常泓又眨眨眼,娘子這般眼神亮晶晶地閃著,正是一副使壞過後等著看結果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