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德打上周府去,結果見了周商夫婦,都納悶不已,說並未見秀貞送過來,但是有一位大夫說是過來給小姐看病的,而且周大也沒回府中。
周商見致德氣勢洶洶,忙好聲好氣相勸,再三保證秀貞不在,而且等周大回來,就綁了送到左家去。
致德見這二人的模樣,倒真不象是扯謊的,不由得心下急了,又盼著是蠢婦周氏另外將秀貞藏了,又匆匆回府去抓著周氏審問,“你這蠢婦!究竟是把秀貞送到了什麼地方?你哥哥說並未見有人送秀貞過來!”
周氏也慌了,忙喚了那兩名抬轎的家丁過來,家丁卻道,在中途翁大過來說他們兩個腳力不快,要再去雇腳夫來快些把小姐送到周家去,遂命他們在半道上就先回左府了,並沒有跟著到周家去。
聽了這話,致德和周氏都如五雷轟頂,這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定是那刁氏和翁大兩口夥同紅雲將秀貞拐跑了!
致德心急如焚,忙分派全府家人出去尋秀貞,周氏哭天搶地,後悔無門,順貞嚇得直哭,又驚又怕,畢竟是閨門小姐,哪裏聽說過這種惡奴欺主之事,心裏暗想,當初德貞偷偷和自己說過,這個紅雲怕不是個好的,讓自己躲得遠些,沒想到,這紅雲居然能做出這種事來!
出去的家人在城中各處打聽搜尋,花了一個多時辰了,也都白搭,致德這才想起大哥維明來,希望維明能有什麼好辦法找到秀貞。
這種丟人的事致德都沒臉說,這才派左茂過來先把事情講明白了。
左維明雖然經曆豐富,見多識廣,但這種事發生在自家,那感受卻是全然不同,聽完了也是呆愣了半晌,待反應過來,也是頓足拍桌,連聲長歎。
“致德蠢材,周氏蠢婦!”
這簡直是一對蠢人啊!這都辦得什麼事啊這是!
維明揮揮手,讓左茂起來。
他進去尋了桓夫人,把二房這混帳事經過一說,桓夫人也是嚇得麵色蒼白,驚慌失措。
“二叔怎麼辦得這般荒唐事,秀貞一個千金小姐,若落入了歹人之手可怎麼辦是好啊!”
維明饒是智計多謀,此時也是氣得說不出話來,坐在椅上沉默半晌。
不多時致德進來與兄嫂見麵,維明自坐在椅上,眼皮都沒抬一下,恍若不聞。
桓清上去問事情經過,致德又說了一遍,卻是問道,“大哥,這事可怎麼辦才好?”
見維明冷著臉不理,又小心地問了一回。
桓清推推維明,維明冷笑道,“怎麼辦?你辦得不甚是妥當麼。你奸情審明了,秀貞不見了,醜名傳開了,無一事不妥,還說來做甚?”
致德出了一頭冷汗,又心內冤屈,“大哥這是說我處事不當了,難道那賤人作了這等敗壞門風之事,我不該責她?”
維明心下大怒,瞪著致德道,“你倒還好意思說,敗壞門風罪魁禍首都是你,你倒來推諉得清!”
致德越發叫屈,“敗壞門風的又不是我,大哥怎麼怪起我來。”
心中倒是有點虛,…早年間雖有些許風流事,這些年已經改了好些。
維明怒道,“你生得好女兒,又不好好教養,閨門不肅,敗壞門風之過,你不認誰認?去年兩人在書房就搭上了,我早提過,你倒反以為我冤枉侄女,後來周家無賴留在你府裏長住,我也說過盡快打發了,雖然是周氏管著內院,但你若是能主事,又怎麼會趕不走周大?再後來,我又派人去接秀貞過府,你也不以為然,直至有此奇禍發生,這哪一件不著落在你身上?”
致德被訓得啞口無言。
維明接著道,“這些前事先放在一邊,先不理它,隻說你拿了玉釵,也不含忍,一味驚天動地,喚了一眾人等,開高堂審案,生怕此事傳揚不開,…我且問你,這事你也知道是醜事,又無人告狀,又無外頭傳言,你悄悄地察明了又會怎樣?”
是生怕旁人不知道左家小姐秀貞鬧出醜聞來麼?
致德垂了頭,好吧,這麼說來,自己確實太魯莽了。
隻聽維明繼續訓斥著,“你審問秀貞沒有幾句,秀貞矢口不認,你拿起戒尺便打,幾下就打死了人,這秀貞倒底有無冤情,也弄不清了,如今我倒寧願秀貞是實有其事,被你打死,若是那玉釵其實並非秀貞所贈,另有奸人作祟,冤曲了秀貞,無端被打,又遭拐騙,萬一流入那不幹淨之地,或是淪為奴仆,我左家曆代祖先在九泉之下知道了,都不得安寧!這些大罪都歸在你身上,依我看,活釘裝棺,倒該輪著你這糊塗人才是!”
致德頭垂得不能再低了,羞慚無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