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貞道,“女兒的還戴在頭上。”說完便拔下來,遞給爹爹。
致德接了看了眼,又還了回去,卻是拿眼直瞪著秀貞,“秀貞的呢?”
秀貞仍然不知大禍臨頭,兀自滿不在乎,“爹爹問得這般突然,來時不曾帶來,還放在妝盒裏哩。”
周氏心中有暗鬼,強笑道,“既給了女兒們,便忘記了插戴也是有的,這會兒問它做什麼?”
致德喝道,“我要看一下又礙著何事,你驚慌什麼?”
周氏這才不吭聲了。
秀貞見娘都挨了掛落,這才道,“爹爹稍待,女兒去取。”
便回了自己院裏,正好紫玉紅雲都在,就叫打開妝盒,取了前些日子爹爹給的那支玉釵來。
紅雲紫玉兩個細細翻找了一回,可怪,那玉釵卻是無影無蹤,遍尋不見。
秀貞氣惱不已,罵道,“紅雲,這些首飾可都是你在管著的,怎麼好好的就不見了!如今爹爹立等著要看,你卻讓我去哪兒變出來一支。”
紅雲羞得滿麵通紅,眼淚汪汪,撲通一聲跪倒在地,“雖說這房裏的人進進出出,但還是紅雲看管不力,請小姐責罰。”
秀貞瞧著她這模樣,倒是心軟了,歎道,“算了,起來吧,日後莫要這麼不經心。”
紫玉卻心裏暗想,明明就是紅雲沒有看好,還偏偏要說是房裏的人進進出出,莫不是說這屋裏的丫環們都有嫌疑了?
秀貞想著老爹發那般大的火氣,還是先過去回個話再說。
“爹爹,那玉釵一時尋不見了。想是女兒忘了放在何處,日後許不知什麼時候就又尋找了。”
秀貞卻是沒有提紅雲管著妝盒之事,心想這玉釵丟了,若是著落在自己身上,也不過責怪幾句,但若是牽出紅雲來,萬一老爹大怒,責打甚至發賣了她,那可就不妙了。
殊不知她這般情狀,看在致德眼裏,越發的是遮遮掩掩,必有奸情了。
致德冷笑道,“秀貞也不必找了,如今我倒尋了一支在這裏。”
說著便將手中攥著那支七寶盤鳳玉釵擲在地上,發出叮的一聲,登時好好的一支做工精致的上等美玉的釵子,碎成了三段。
秀貞還來不及驚訝,左致德已經勃然大怒,一拍桌子,“賤人跪下!”
秀貞長這麼大,何嚐見過親爹這般金剛怒目的喝斥自己,嚇得雙膝一軟,跪倒在地,心裏卻是惶然不解。連兩個旁觀的順貞和周氏也是嚇得心中不安。
順貞卻是想,秀貞和表哥的事終於被爹知道了麼?卻不知是哪個下人偷偷告發的?也不怕母親事後報複麼?
周氏也暗暗叫苦:這話是怎麼說的,早把女兒訂給侄兒不就完了麼?
瞧著那斷釵也是迷迷糊糊。不過是支釵子,雖然是爹爹重金購得,一片愛女之心,但也不至於丟了就發這麼大的怒吧?
致德指著秀貞大罵,“好一個千金小姐,竟然做下這等羞辱門楣之事,與那周大私通苟合,還把信物都拿去倒貼了,你還裝成這副模樣給哪個看?還不從實招來?”
秀貞一聽魂飛魄散,氣得渾身發抖,“爹爹怎麼平白無故地冤枉女兒,哪個和周大私通了,女兒實在沒有做過…”
致德見秀貞嘴硬,從牆上取了銅戒尺下來,指著秀貞道,“你今天若是不說實話,休想活命!”
秀貞大哭道,“就是沒有,就是沒做過,這是哪個爛舌頭的編出來的瞎話汙賴我的!女兒不認!”
致德正要大罵,卻見外頭家人來報,說是周大已經跑了,在周大臥房裏又發現些東西。
致德瞧見那家人捧著的包袱裏,放著一對紅色的繡鞋,雖然說當爹的不會特別去關注女兒穿的鞋的模樣,但是那繡樣,正是秀貞最喜歡的牡丹花,而且這東西在周大房裏發現,周大又畏罪溜之大吉了,本來還打算問了秀貞的口供,再去將周大暴打一頓呢!
致德抓起那對紅色的繡鞋照著秀貞麵上就扔了過去,“這可是你的不是?賤人!”
秀貞瞧著這鞋還真是眼熟,果然是自己常穿過的,登時傻眼了。
“我打死你這敗壞門風的禍胎!”
致德隻覺得一口老血在喉間湧出,心火怒燒,撐著上前一把揪住秀貞,也不細看地方,手裏的戒尺劈頭蓋臉地打了下去!
周氏見勢不妙,忙跳下椅子去攔,致德卻是已經狂風暴雨般地狠打了好幾下去。周氏拉住致德時,秀貞已經是頭破血流了。
秀貞不象黃鏡英,那苦逼的娃是從小被打罵大的,秀貞卻是自小嬌生慣養,哪裏被彈過一個手指頭?何嚐聽過一句高聲訓斥?早就養得身嬌肉貴,哪裏經得住這般暴打,何況是頭部這種致命處,再加上心中氣苦,不過挨得幾下,已經氣息一滯,昏了過去,未知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