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人通報得倒是快,卻是見致德慢吞吞地從書房出來迎接,再一看那麵上冷淡,對著維明勉強一笑,拱手道,“大哥。”
維明心下了然,果然正被自己料中了。
兄弟兩人來到二門大廳中,各分交椅坐下,維明便問起這事。
“近日二弟卻是什麼緣故不登門,著人相請也不來,是身子不適呢,還是心裏有別情?”
致德吱唔不語。
維明又道,“二弟這般模樣,定是心中有結,有什麼話不若當麵說開,左家就你我兄弟二人,豈能存了嫌隙?”
致德隻得笑道,“哪有什麼心結,不過是天冷懶得動彈罷了。大哥這話可言重了。”
維明微微一笑,“二弟這話可是當麵欺人了,你有心事瞞著不說,其實我也能猜著,二弟這般反常,當是因那****和你說了秀貞私見周大一事了。”
致德心想,秀貞至今還臥病在床,你這當大伯的可還是不依不饒麼?
“大哥,那件事兄弟也不曾親眼瞧見,隻是大哥疑心罷了,秀貞如今也病了,就莫要再提了便是。”
維明詫異不已,“二弟這是何意,好端端地我為何要疑心侄女,當時見了秀貞從書房出來,按說就該責她一番,隻是不是我親生女,不好多言,才放了她回去,隻麵斥了周大幾句,怎麼便是疑心了?二弟雖然不是親眼見,為兄卻是親眼看見的。這件事情,有無須分明,怎麼能含糊了之?”
致德無言以對,隻好把周氏說的話拿來應對,細述一番,又怕惹了大哥,隻得道。
“想是大哥那時沒瞧見周氏也在罷。”
維明聽了笑道,“原來周氏倒說得這般輕巧。”這可不是倒打一耙麼。
“二弟,這事要弄個分明,倒也容易得緊,當時書房外大廳上還有西賓徐先生,請來一問便知。”
致德一聽傻了眼,自己怎麼沒想到去問問一向在書房的徐先生呢?
等徐先生請來坐下,維明便問道,“那日先生在廳中坐著,說是小姐在書房中玩耍,先生可還記得。”
徐先生恭敬答道,“晚生記得。”
維明又問,“小姐進房時是和夫人一道,還是隻有一人?”
徐先生道,“那日晚生正忙於書信,忽然一位小姐進來,說是要在書房尋些書看,讓晚生回避些,晚生便避在大廳,倒是未見夫人同行。”
“那先生可見過周公子?”
徐先生點頭道,晚生在大廳中,見到周公子入了書房。
心想,這左家二房規矩敗壞,雖是親眷也不避嫌疑。唉,隻怕是自己在這裏也做不長。
問完了話,維明撫須不語,致德麵皮微紅。
等徐先生退出去後,維明也起身,“走,二弟,再一同去當麵問問弟媳。”
致德麵紅過耳,忙長揖道,“大哥,這事是小弟偏聽則昏的錯,大哥不必去問那滿嘴渾話的婦人了。”
維明笑道,“話不說不透,理不辨不明,二弟如今雖明白了,但若不當麵說清,隻怕背轉身去,弟媳又想出了些什麼應對,二弟隻怕亦不免又犯起糊塗來了,還是入內問明的好。”
二人進了內院,派丫環們將周氏和秀貞請出來,周氏一見維明,心中有鬼,低頭行了禮便縮在一邊,秀貞卻仍是病著,並沒有出來。
維明又將前事問了一遍,周氏沒想到還有西賓作證這一岔兒,也隻得承認是自己扯了謊。不過想著自己身為弟媳,就算承認扯謊,維明當大伯的還能打自己板子不成。
維明倒也不責周氏,隻是對著致德,“二弟如今可明白了?”
致德又忙作揖陪情,道,“是小弟信錯這婦人,請大哥莫要見怪。”心裏想著自己明知道周氏是個拎不清的,怎麼還相信她言三語四,反而錯怪了大哥。
維明道:“二弟也是男子漢,年近不惑,心中怎能沒有成算,雖然弟媳扯了謊,你也該察問一番,辨清真假,再不然也可直接過府來問我,怎麼能悶葫蘆似地暗存疑心,兄弟生分?”
致德心中有愧,連連稱是。
心裏卻想,大哥這般威嚴厲害,隻有自己被訓的份,又哪敢上門去問他。
維明又道,“左家就是咱兄弟兩個,不比尋常,為兄一生,從無私心,將來若是你二房有什麼非禮不當之事,我這當大哥的仍舊照管不誤,若是再有人扯謊進讒,你便速來問我,有話當麵講清,莫要藏著掖著。”
說得二房兩口子都是啞然無聲,抱愧點頭。
/*一更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