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戰爭的殘酷,巴依和柳道神色黯然。“我們瑤人,性好和平,不喜征戰。千百年來,作為南越人員眾多的部族,種植奇克,為整個南越提供了三分之二的糧食。與天國交好的時候,更是有一半以上的南越商人是出自瑤族部落。我們深深地了解和平的意義。我們有自己的土地,我們可以養活自己的人民。我們甚至可以依靠和天國互通有無來提高我們的生活環境。巴依聖使,我們不需要去攻占天國的土地。更不需要去奴役天國的子民。聖茄巫師智慧通神,為什麼沒有勸勸普吉皇帝?”
巴依看了看柳道。閉上了眼睛。“柳道阿公。聖茄巫師比你看的要遠很多。很多時候,和平,是要用血來換的。”巴依淡淡地說著,語氣裏掩不住的無奈。
門外腳步聲響起,“巴依聖使,柳道族長,基諾人又來收年歲了。”空未走進了房子,看著巴依和柳道。
“唔?”柳道站了起來,“現在在哪?”
“剛剛馬了跑回來說,已經過了翠屏山了。應該還有不到半個時辰就到了。我讓他們都回去看看家裏還有多少存糧。”
巴依也從竹椅上站了起來。“今年第二次收年歲了。看來……”頓了頓,巴依道:“咱們去迎接一下吧。”
空未點了點頭,忽然想起了什麼,“巴依聖使,今天樹墩一貴帶回來四個天國的客商,其中有一個人年輕人說認識你。”
“哦?”巴依疑惑地看了看空未,“我倒是沒有印象認識什麼天國的客商。先應對基諾人吧。”
基諾人到來的遠比眾人預料的要快。巴依和柳道出去沒有多久,在一個苗人帶領下,近百名耳朵上帶著大大的耳環的基諾人已經出現在山坡上。踏著奇克梯田的田埂,輕佻地走了下來。
巴依和柳道以及瑤人部族裏較有聲望的各個家長應了上去。將眾人請到部族的議事廳。議事廳是部族裏唯一的石頭建築,古樸,莊嚴。
請那苗人坐在竹椅上,對著帶頭的苗人行了個禮,巴依道:“有勞上使親自前來。卻不知所為何事。”
那苗人四十來歲年紀,黑瘦的臉上一道三四寸長的疤痕。“奉命前來收年歲。恩,上次你們交的太少了。這次一定要多交一些,誤了家國大事,你們誰也擔待不起。”
“卻不知需要交多少?”
“鳳罩土司有令,雙挑籮筐,每家出一挑奇克。”苗人說得傲然,說的輕巧。
眾家長聽得心中大震,雙挑籮筐,一挑可就是近百斤的糧食。在這青黃不接的時候收取如此多的年歲,那不是要把明年的種子都收走了嗎。
柳道眉頭皺得更深,喝止了逐漸嘈雜的一眾家長。為難地對苗人說:“上使,你看,山上的奇克才剛剛開花,距離收獲還有兩個多月。我們實在是拿不出那麼多的糧食啊。”
苗人冷哼了一聲,身後的基諾人齊齊手按刀柄。“這位可是柳道族長。鳳罩土司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廢話我就不多說了。天色也快晚了,明天一早,你派人隨我們把糧食運到鳳罩城。現在就去準備吧。”
柳道為難地看了看巴依,巴依正要開口求情。一個瑤人阿貴焦急地跑進來喊道。“巴依聖使,不好了,聖物被盜了。”
“什麼?!”巴依顧不得再跟那苗人說話,跑到那前來報信的瑤人旁邊,“什麼時候丟的,怎麼丟的?”
其他瑤人心裏也是一驚,慌忙圍了上來。那苗人卻也知道一個部族的聖物的重要之處。那不僅關係到一個部族的興衰,同樣會影響到整個南越。
“今天早上還在。下午的時候,守衛們去河邊過潑水節,換崗的時候遲了一會,誰知再去看,聖物已經不見了。”
巴依什麼也沒說,急匆匆跑向聖殿。其他人慌忙跟了上去。苗人想了想,招呼那近百基諾人,跟著跑了出去。
聖殿位於部族西南方向,像一個大的三角錐體,高達十米,由一塊塊巨大,平整的石頭整齊的壘砌而成。石頭之間嚴絲合縫,利刃難進。沒有人知道這個聖殿是怎麼形成的,靠人力顯然無法建造。在整個南越,共有五座這樣的聖殿,每個聖殿周圍都會有一個大的部族守衛。而南越的五個行省便是以這五座聖殿來劃分範圍。
聖殿裏空蕩蕩的,一個神龕端正地放在聖殿中間的三米高的一個石柱之上,而神龕裏的聖物,卻已經不翼而飛了。巴依臉如死灰,他深深地了解,丟失聖物是一個怎樣的罪過,作為駐守在這裏的聖使,他得完全承擔。
所有人看著空蕩蕩的神龕,呆呆地仿佛失了靈魂。十個守衛躲在後麵,瑟瑟發抖。
轟的一聲悶響,一陣火光從部族北麵的群居點騰了起來。部族內的瑤人驚聲呼喝,亂成一團。整齊的呐喊聲想起,一隊紫色的人影在人群中左衝右突,靠近的瑤人,全部中刀倒在地上,眼見不活了。
“天國的土狗兵匪,兄弟們,跟我上。”那苗人呼喝一聲,伸手拔出腰上的苗刀。三尺八寸的精鋼刀身發著森森的寒光。近百基諾人,齊齊抽出苗刀,跟著苗人呼喝著衝向遠處的紫影。
西方,日頭變得紫紅。這個傍晚,令瑤族人眾生難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