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晨是天國張家外親裏很普通的一個低級將領,於滅夷城擔任一個小小的紫凱伍長。這樣的外親,作為大天國主掌軍事的張家來說,有很多很多。張家曆代名將輩出,天國軍隊中最高稱謂,紫盔神將中有三分之二出自張家。一個外親,其最高官職不過督辦,而成為內親,對於這些非張家嫡係子孫的外親來說,需要極大的功勞才行。
張晨很有野心。手中一柄後背鋼刀,也曾砍殺無數南夷。在從一些行腳客商的口中聽說這南越有五座聖殿時,為了盡快積聚功勳,竟生起了偷搶聖物的念頭。向都禦使請戰後,就這麼帶著一伍十名紫凱兵衛走出滅夷城,十幾日潛藏搜查後,竟真的找到了瑤人部群的聚集地,並且在聖殿守衛更換的空隙偷走了神物。雖然不知道這個沒有任何縫隙的藍色盒子裏裝的是什麼東西,但能叫南越人如此恭敬的供奉在神殿中,肯定是萬分重要的物事,就此拿回滅夷,送往上京,自己就是天大的功勞。張晨仿佛看到了自己成為張家內親時的風光場景。
一個在隱蔽處小解的瑤人看到了潛行的張晨一行人,一聲喊叫暴露了張晨等人的行藏。張晨心一狠,爽性提刀帶著自己的兵士,殺人放火,意圖借天黑衝過瑤人的居住區,進了茂密的山林,借著夜色,應可逃之夭夭。
三尺長的苗刀與張晨的鋼刀狠狠地撞擊在一起,迸出的火花一閃,映亮了兩張猙獰的麵孔。眼見一群耳環能垂到肩膀的基諾人揮刀衝過來,知不可力敵,張晨呼喝一聲,一眾紫凱兵衛不敢戀戰,邊打邊向北麵退卻。
看著遠處火光中映出的刀影,巴依聖使道:“空未,叫人把那幾個天國客商看緊了。他們一來,天國的兵匪就來了,還偷走了聖物,哼,我倒要看看,這個自沉認識我的天國人,是個什麼樣的人。”巴依說完,帶著族長和眾家長走向交戰的區域。
空未應了一聲,糾集了一群瑤人衝向法如等人所在的閣樓。踢開房門,裏邊竟空無一人。“哼,都是你帶來的‘好人’。”空未看了一眼目瞪口呆的樹墩一貴,冷冷說道。
樹墩更是咬牙切齒的攥緊了手裏的苗刀。怒喊了一聲,跑下樓去,大叫著衝向遠處交戰的天國兵衛。
“馬了一貴,你帶人到周圍搜查,切不可讓這幾個天國狗賊跑了。”空未交代完,跑去巴依等人身邊。
馬了一貴帶著眾人二十人一組,分開四散搜查。巴依等人聞聽消息後,更是氣惱。交戰已經進入尾聲,張晨顯然沒有想到戰力最弱的瑤人部群裏會有一隊凶悍的基諾人。六個兵衛拚死斷後,卻也不過在一片苗刀中支持了十息,看著圍上來越來越多的瑤人,張晨看看身後尚有幾十米遠的密林,心知此次難逃一死。
橫下心來。張晨叫住一眾人人帶傷的兵衛,四個兵衛將張晨圍在中間,眼見被層層包圍,臉上凶悍之氣不改,握著刀毫不畏懼的瞪著圍上來的南越人。
“交出聖物,留你們全屍。”瑤人中通曉天國語言的柳道族長冷冷的看著張晨等人。
“嘿嘿,大丈夫馬革裹屍,當是幸事。今天老子就算死在這,也要你這聖物來陪葬!”說著,把藍色的盒子扔到地上,揮鋼刀砍落。
“哎呀,狗賊好膽!”眾南越人大嘩,那苗人上使和圍在最近的基諾人見此,發一聲喊雙手握刀斜刺裏砍將過去。
看著帶著風劃過來的刀幕,四個紫凱兵士不退反進,腰背使力,合身撲上。眼見刀刃相撞,一個人影飛身撲到,半空中一聲佛號響起:“阿彌陀佛!”
張晨隻覺得腦中一震,竟有一瞬間的失神,刀硬生生的停在半空,人像石頭一樣頓在那裏。回過神來的時候,發現整個世界像停止了,自己的兵士與南越基諾人全部凝固在那裏,猙獰的看著對方,刀卻停在半空。一個看似天國的年輕人拿起藍色的盒子,站在那悠閑的端詳著。
“何必動刀動槍的呢?”法如看著清醒過來,用怪異目光看著他的眾人。嘿嘿,這閔先生說的攝魂術,卻還有這般妙用。法如微笑的看著眾人,把聖物還到柳道族長的手上。“你的東西還給你,就讓他們走吧。”
“你,你……”柳道看著手裏的聖物,用手指著法如,不明白為什麼這個疑似奸細的天國客商,會把聖物解救出來,然後完好的交給他。
“殺!”那苗人上使大喊一聲,揮刀砍向張晨及四個兵衛,其他基諾人跟著揮刀砍下去。
法如皺了皺眉頭。淡淡道:“我佛慈悲!”拇指與中指相撚,其餘各指自然舒散。神念像水波一樣從法如身邊蕩開,所有人都感覺置身在暖洋洋的溫水中,周身上下無一處不舒服,無一處不祥和。
哐啷、哐啷,張晨的刀掉在地上,所有人的刀都掉在地上。那苗人上使感覺自己沒有了殺心,刀上的血腥氣竟令他前所未有的厭惡。如水的神念仍在蕩漾,法如心中生出一種怪異的感覺。神念有些不受控製的開始愈加親和空氣裏的水,漸漸的竟有一層淡淡的霧氣從空氣中慢慢升騰,太陽完全落下了山,在昏黃的暮色中,像一襲白色的輕紗。眾人看向法如的目光已經開始變為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