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驚變(2 / 3)

聽著法如的翻譯,看著周圍或期待,或嘲諷的眼神,林桑一橫心,揮了揮手,挺直了腰背。歌聲嘹亮地竄上了樹端,嗓音如瀑布,清洌洌的激流帶著北方特有的豪邁,聽呆了周圍唱歌以婉約為主的南越瑤人。

“羊啦肚子手巾呦三道道藍,咱們見個麵麵容易哎呀拉話話的難。

一個在那山上呦一個在那溝,咱們拉不上個話話哎呀招一招個手。

瞭的見那村村呦瞭不見個人,我淚格蛋蛋拋在哎呀沙蒿蒿個林。”

法如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如何翻譯這一段歌詞。確實是用天國語言唱的,但本就對詞彙所知甚少的法如,想破腦袋也不知道,這個“樣拉肚子”、“拉話話”、“淚格蛋蛋”是什麼意思,當然更不知道如何用南越語來解釋。

轟然的喊好聲從四周響起。不需要解釋,歌聲中飽含的濃濃的,仿若實質的情意綿綿,除了法如,所有人都能深切的感受到。

山花一妹拍了拍手,稱讚了兩句。看著林桑,眼中掩不住的喜色。身後的瑤人少女們更是興高采烈的叫著,從後邊推著山花往前走。山花搖晃了一下肩膀,一首瑤人情歌婉轉而出。不再需要法如解釋,情歌嘛,還不就是那幾句話。前世聽慣了的信天遊裏有無數的情歌對唱,林桑將其中不太露骨的挑幾首上來,和山花你一首我一首唱的不亦樂乎。

香雪和鄭關聽得過癮,周圍無數瑤人也聽得過癮。唯獨法如,雖然聽著歌聲動聽,卻聽不出裏邊的含義。唔,今天的歌聲,遠遠不如那天的那首能直入人心呢。

對唱了七八首,山花喜滋滋地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綢布縫製,周圍四角紮著花結的彩色小包使勁丟到對麵林桑的身上。“這個包是定親的,說明山花一妹想和你結婚了。”法如解釋道。

林桑一鄂,隻顧唱得興起,早就忘了什麼對歌招親。看著手上的花包,林桑張了張嘴,卻不知該如何解釋了。

見唱歌就能把姑娘唱到手,鄭關開始考慮是不是該改投師門,跟著林桑學唱歌。轉念又想,既然是師娘,想來不用改投也是能學到的。

見山花一妹把包丟在林桑身上。眾瑤人高興了喊叫著,有些從河裏舀來了涼絲絲的河水,劈頭蓋臉的潑向法如四人。法如欣然接受著眾人的祝福,沒有一絲躲開的意思。其他三人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已經渾身上下如同剛從河裏撈出來的一般。

河水浸濕了春末已經比較單薄的衣服,林桑和香雪曼妙的身形再也沒有辦法用衣物來遮蓋。兩條優美的曲線,出現在眾人麵前。林桑和香雪錯愕,山花錯愕,所有的瑤人錯愕。本來熱鬧非凡的河邊,瞬間安靜下來。

山花一妹跺了跺腳,掩麵跑了開去。幾個小姐妹瞪了一眼林桑,轉身追著山花一妹跑向後麵的樹林。其他瑤人冷冷地看著林桑,臉有怒氣。林桑有些尷尬地站在那,不知道說什麼好。求助地看著法如,見法如不解地看著瞬間變化的氣氛,瑤人瞬間變化的態度。不明白哪出了問題。

見是指望不上法如了,林桑上前一步正要解釋,一個瑤人從山上奔了下來,一邊跑一邊喊:“不好了,不好了,基諾人又來收年歲了!”

眾瑤人聞言,顧不得再理會法如等人,紛紛看向跑過來的瑤人。“馬了三嗲,你在哪看到的那幫走狗?”

“他們已經到翠屏山了,我跑得快,再過半個時辰他們就應該到了。”馬了三嗲氣喘籲籲的跑過來。接過一個人的瓢,舀了瓢河水灌了幾口。

眾瑤人聽得一片抱怨。“才收完年歲,又來收。這奇克才剛剛開花。哪還有年歲交給他們。”

“是啊,是啊,這普吉皇帝還要不要我們活啊。”

“好了。別亂說話!”一個五十左右年歲,看起來很有聲望的瑤人喝了一聲,瞪了一眼指責普吉皇帝的人,“大家先回家,看看還有多少糧食。我去找巴依聖使和柳道族長。……樹墩一貴,你送幾位客家人去休息吧。”

眾人低聲抱怨著散去。原本熱鬧非凡的河邊,隻剩下濕漉漉的草地和滿地雜亂的腳印。樹墩一貴沒有了剛才的友好,冷冷地對法如幾人說:“走吧。”說完,也不管四人,當先走了開去。

法如不明所以地看著態度冷淡的樹墩,又看看神色怪異的林桑三人,心裏很是納悶。樹墩一貴將三人帶到部群裏的一個閣樓上。

巴依聖使和柳道族長正坐在閣樓裏喝茶,濃濃的陳年普洱散發著陣陣幽香。但兩人卻沒有品茶的悠閑,柳道蒼老的臉皮上盡是溝壑,皺起的眉頭更是如同石頭上雕刻的川字,深深地印進了他的額頭。

“聖使,真的又要打仗了麼?”柳道抿了口茶,入喉苦澀到了極點。

巴依聖使坐在竹椅上,葛布長袍掛在身上。“前一段時間普吉皇帝下令,你也是知道的。聖茄巫師也已經傳下旨意。恐怕這次對天國的戰爭,又要開始了。”巴依把茶杯放在桌子上。“四十年前,戰爭剛剛結束,三十萬苗人,回來了二十萬,十萬其他部族的孩子們,隻回來了三萬。而且多數帶傷殘。柳道阿公,記得瑤人當時有三萬餘人跟隨運送糧食,沒有直接參與征戰,但是回來的也不過兩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