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關和香雪奇怪地回頭，卻見法如一個跨步竟穿越了十幾米的空間。聽到聲音的時候，法如已經扯著二人的脖領子放在自己身後。
一排閃著瑩瑩綠光的削尖的竹箭從林中飛了出來。法如眉心金光一閃，身前生成一個氣盾擋住竹箭。法如拉著鄭關和香雪瞬間移回車邊，林桑知機地從地上站起來，走到法如身後。
九個矮小的南越人從林中走出來，青布包著頭上的發髻，無領的短衣緊裹在身上，赤著腳，謹慎地看著法如。
法如靜靜地看著幾人，感覺是如此的熟悉。這樣的衣著，手裏拿的雞骨哨子，不正是自己的族人嗎。
見法如臉上露出和煦的笑容，一個南越人用南越語喝道：“你們是土狗兵匪還是商客？”
如此熟悉的語調，直直地滲透到法如的腦海，法如張嘴試著發了幾個音階，一串流利的南越語像爆豆子一樣劈啪地從法如嘴裏傳出：“我們是商客。帶來了你們需要的鹽巴和茶葉。”說著用手指了指堆在車上的鹽袋子和兩筐茶葉。
那南越人狐疑地看著法如，那如同鬼魅一樣的身法，又怎會是一個客商所應該擁有的。林桑等人也驚訝地看著法如，沒想到他真的會說南越語。難道他真是南越人？一個跑到天國當和尚的南越人。林桑仍然感覺這件事情很荒唐。
“諸位可是南越瑤人群族。”法如的南越語愈加的標準，竟還帶著瑤人部族特有的腔調。
那南越人點了點頭，卻是更加疑惑地看著法如，這個明顯是天國人的年輕小子，怎麼會說出這麼流利的南越瑤人土腔。
法如笑意更濃。“巴依聖使還在麼？”
南越人開始驚訝，這個天國人怎會知道巴依聖使。那可是部族裏最智慧的巫士，每個瑤人嬰兒都會讓巴依聖使施摸頭禮，以期健壯成長，頭腦聰慧。這個天國人，有古怪。
“我與巴依聖使以前認識，此次一為做生意，二為拜見故人。”南越人將信將疑地看著法如。實在不能相信這個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男子竟會認識巴依聖使。
“朋友勿需懷疑，帶著我與巴依聖使見麵後自會分曉。這車貨物正好向諸位換些藥草、亮晶。”法如笑容和藹，語氣真誠。
那南越人看了看其他人，低聲道：“他們隻有四個人，應該不會耍出什麼花樣。石頭二貴，水鬆二貴，你兩個一會跟在後麵，看看有沒有土狗兵匪在後麵。可不能把探子引到咱們的部群。”
石頭二貴和水鬆二貴點了點頭，那南越人轉頭對法如喊道，“拿上你們的貨物，跟我們走吧。”
法如拿著擔子挑起所有的鹽巴，鄭關則挑起較輕的茶葉。四個人在前，三個人再後，將法如四人圍在中間，石頭二貴和水鬆二貴遠遠地綴在後邊，不時爬到樹上，向後麵瞭望。
南越瑤人走得很快，身體靈活地在林中穿梭，法如擔著鹽巴勉強能跟上。鄭關和林桑、香雪三人卻是走得氣喘籲籲。“啊，各位阿貴，能不能走慢一些。我的同伴跟不上了。”法如向著前麵帶路的南越人喊道。
幾個南越人看著幾人的模樣，笑著點了點頭，最初說話的那個南越人走過來接過鄭關的擔子，態度好了很多。“你們可以叫我樹墩一貴，看你們這麼弱的身體，相信不是那些土狗兵匪。我們瑤人，對客商是真心的歡迎的。”說著，幾人走得慢了很多，而且伸手拔出柴刀清理沿途擋路的藤蔓。
法如將樹墩一貴的話向眾人翻譯了一下。鄭關賊笑著看著這些比自己差不多高的瑤人，心道：沒想到這些小矮子還挺聰明。連小爺也算計了。
林桑碰了碰法如，“他們的名字好奇怪啊。樹墩一貴，嗬嗬，還樹葉呢。”鄭關和香雪聽了也是一笑。
“瑤人中，未嫁男子都稱為貴，未嫁女子成為妹。前麵的數字是在家中的排行，一貴便是長子。瑤人起名字很隨意，往往將出門看到的第一件東西作為名字，想來給這位阿貴起名字的，第一眼看到的是個樹墩吧。”法如回憶著，淡淡地解釋。
“唔，很有趣嘛。那法如大師，你的瑤族名字是什麼呢？”林桑饒有興趣地看著法如，臉上笑意淺淺。
“我的名字，唔……”法如有些猶豫，“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豬槽一貴。”
“噗！”三人聽的大笑。
“豬槽大師，你的名字更加別致呢。”林桑笑得合不攏嘴。
幾人說說笑笑，已經跟著瑤人走了兩個時辰，前方一個較高的山梁。法如知道，翻過那道山梁，就是一個瑤人部群了。
翻上山梁，景色為之一變，山下是一個寬闊的盆地。一簇一簇的閣樓散落在盆地中，較為平緩的地帶，一層一層的梯田種滿了奇克，淡黃色的小花開得正豔。兩條河流從山中留出來，在盆地中交叉回旋，最後消失在另一側的山中。很多穿著各色衣服的瑤人在嬉鬧，法如知道，南越人的潑水節到了。婉轉的歌聲飄飄忽忽地鑽到眾人的耳朵裏，雖然聽不出是什麼歌詞，但能感受到裏邊綿綿的情意。
法如靜靜地站在山梁上。嗅著空氣中熟悉的奇克花香。神念隨著記憶逐漸變得深遠，空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