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明經典義理啟少年心智(1 / 3)

清末“新政”十年,是中國教育大變革的時代。其中,清政府於1904年1月13日(光緒二十九年十一月十六日)頒布的由張之洞、張百熙、榮祿合定的《奏定學堂章程》(“癸卯學製”),就是時代變革的產物,堪稱中國第一個政府正式頒布並在全國範圍實際推行的學製。盡管隨著科舉和讀經科的廢除,不可避免地結束了經學教育的製度化曆程,帶來了傳統知識體係的“碎片化”,造成了經學教育的淡出和經學價值的淡化,但僅《奏定學堂章程》所設置的“讀經講經”課程本身,就值得探究和回味。本文主要結合《學務綱要》《奏定初等小學堂章程》《奏定高等小學堂章程》《奏定中學堂章程》,探討其中的“讀經講經”課程之設置,想必對當今教育有所啟迪。

一、對儒家經典價值的體認

“讀經講經”在《奏定學堂章程》的課程設置中居於核心地位,體現出時人對儒家經典價值的認同和自覺傳承。

1.讀經書是為學為政之根本。

“君子務本,本立而道生”。基於“中體西用”觀,張之洞等人將讀經書視為“存聖教”而“立國”之本。《學務綱要》強調,中小學堂應該注重讀經,“若學堂不讀經書,則是堯舜禹湯文武周公孔子之道,所謂三綱五常者,盡行廢絕,中國必不能立國矣。”由此可見,之所以注重讀經,其首要目的在於“存聖教”而“立國”。無論是為學,還是治國理政,均不可失其根本,“學失其本則無學,政失其本則無政。”

2.讀經書方可定其心性正其本源。

《學務綱要》強調:“古學之最可寶者,無過經書”。視讀經為根本,認為讀經方可喚起“愛國愛類之心”,進而帶來富民強國之希望。反之,“其本既失,則愛國愛類之心亦隨之改易矣,安有富強之望乎?”無論學生將來從事何種職業,在學堂期間,經書必宜誦讀講解。即使由小學堂而就業,也必須曾誦經書之要言,略聞聖教之要義,以利於定其心性,正其本源。初等小學堂作為養正始基,淺顯易懂地講解經文,會“令聖賢正理深入其心,以端兒童知識初開之本。”

3.“讀經講經”乃達成教育宗旨所必須。

“讀經講經”科的設置,服務於各階段的培養目標。無論是初等小學堂“以啟其人生應有之知識,立其明倫理愛國家之根基,並調護兒童身體,令其發育為宗旨”,或是高等小學堂“以培養國民之善性,擴充國民之知識,強壯國民之氣質為宗旨”,還是中學堂“以施較深之普通教育,俾畢業後不仕者從事於各項實業、進取者升入各高等專門學堂均有根柢為宗旨”,若無經典價值的傳承,其教育宗旨的達成是不可想象的。

二、“讀經講經”課程內容設置

根據《奏定學堂章程》,以《孝經》《四書》《禮記》節本為初等小學必讀之經;以《詩經》《書經》《易經》及《儀禮》之一篇為高等小學必讀之經;中學堂則強調“應讀《春秋·左傳》及《周禮》兩部”。

三、“讀經講經”課程實施原則

遍覽“葵卯學製”相關文本,“讀經講經”課程實施中,大致強調如下原則:

1.“博”“約”相濟,避免“泛濫無實”。

在“博”與“約”的問題上,“葵卯學製”不求人人“兼精群經”,但應盡量做到讀而能記,記而能解,避免“泛濫無實”。經學博大精深,自春秋漢唐以來的學者,崇尚專經,或兼習一兩經。科舉考試中,多為分經取土,即便是那些經學大師,也少有兼而精通群經者。讀書人中,能通讀《十三經》者很少,一般隻讀《五經》《四書》,《五經》中的《禮記》《左傳》,讀節本者居多。當時所辦的中小學堂,科學較繁,晷刻有限,若一概令學子全讀《十三經》,則會因精力不足,時間有限,而必必然導致讀而不能記,記而不能解,最終無何益處。而且,“泛濫無實”,也是自古以來治經家們所不取的。故應“擇切要各經,分配中小學堂內”。

2.係統設置,少讀淺解,循序而漸進。

就讀經的時間安排而言,“葵卯學製”要求視學生的年歲程度而定。“自初等小學堂第一年,日讀約四十字起,至中學堂,日讀約二百字為止。大率小學堂每日以一點鍾讀經,以一點鍾挑背淺解(挑背者,隨意擇資質較鈍數人,每人指令背誦數語,以省日力。淺解者,止講淺顯切用大義),共合為兩點鍾,計每星期治經十二點鍾。中學堂每星期以六點鍾讀經,以三點鍾挑背講解,計每日讀經一點鍾,間日挑背講解一點鍾,每星期治經九點鍾。至溫經一項,小學中學皆每日半點鍾,歸入自習時督課,不占講堂時刻。”

各級學堂所讀經書有多有少,所講內容有淺有深,並非強歸一致。《奏定初等小學堂章程》提到,讀經講經“其要義在授讀經文,字數宜少,使兒童易記。講解經文宜從淺顯,使兒童易解,令聖賢正理深入其心”。《奏定高等小學堂章程》:“讀經講經其要義亦宜少讀淺解。《詩》《書》《易》三經文義雖多有古奧之處,亦甚有明顯易解之處,可講其明顯切用者,緩其深奧者以待將來入高等學堂再習。若少年不讀此數經,以後更不願讀,則此最古數經必將廢絕矣。十二歲以後,為知識漸開、外誘紛至之時,尤宜令聖賢之道時常浸灌於心,以免流於惡習,開離經叛道之漸;每日所授之經,亦必使之成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