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差點想笑,這丫頭肯定又在胡思亂想了。
我說道:“找些幹柴把火點旺,一會協助我給玉書姑娘行針。”
薑朵兒慌亂地尋找幹柴聲,幹柴落入炭火聲,薑朵兒吹氣引燃聲,以及明火點燃的琵琶聲,很是有趣。
洞裏一下子明亮起來,薑朵兒把火堆整理好,把火堆外圍的雜草易燃物推遠,然後說道:“程先生,我該怎麼做?”
我用水瓢在盛著熱騰騰的水的木桶裏舀了一勺,然後左手探了探,大概有七八十度。
我對薑朵兒說道:“來,熱水洗洗手。”
薑朵兒把手伸過來,我說道:“有些燙,我慢些倒,來。”
我對著她的雙手傾倒了少許熱水,熱水流在她手中,她縮了一下,但並沒有躲開,而是雙手互搓,轉瞬間,我便看到了她通紅小手的關節泛著白。
我從麻袋裏拿出一條棉布塞給她,說道:“擦幹淨。”
薑朵兒聽話地把手擦幹。
我把水瓢遞給她,說道:“給我淨手。”
當熱水倒在我手上的時候,我才知道,七八十度的威力。
我擦了擦手,然後打開一壇烈酒,倒了一瓢,與薑朵兒互相傾倒在手上消毒。
我將薄荷葉搗成碎末,同時對薑朵兒說道:“一會我行醫的時候,棉布與烈酒,我需要什麼,你遞給我什麼,萬萬不得有誤!”
這個時代沒有止血鉗,我非常擔心我的一個失誤引起更壞的後果。
薑朵兒如臨大敵一般點點頭,說道:“程先生,你放心吧,我不會誤了你的事的。”
我點了點頭,說道:“好妹子,來吧,咱們開始!”
我右手拿著三劉帶來的那柄鋒利的匕首,左手摸了摸文玉書的額頭——
她的額頭怎麼會變得這麼燙?
額頭發燙是發燒的表現,受傷引起發燒,一般是炎症引起的,她不久前還沒有發炎的跡象,此刻怎麼——
難道是剛才——
若是患者正在發燒,此時進行手術是不明智的,但如果不進行手術,她這種傷若是這樣燒下去,那是必死無疑。
薑朵兒見我舉著刀遲遲不動,輕聲問道:“程先生,怎麼了?”
我深吸了口氣緩緩呼出來,看著薑朵兒,慢慢說道:“來,開始!”
現在沒條件將文玉書的上衣扒下,因為讓她來回轉身,她的傷會越來越重,流的血也會越來越多,一旦血液流失過多,在這個無法輸血的條件下,她必死無疑。
我右手握穩匕首,輕輕地將她前腹衣物劃開。
僅割方寸衣,血流似丈許。
黑衣被我劃了個直角口子,文玉書腹部的傷口也露了出來,那傷口不大,但肚皮肉已翻出來,如嬰兒的小嘴一樣。
可愛的東西,往往很可怖。
我沉聲說道:“棉布!”
一團棉布顫顫巍巍地從我身後遞過來,我接過棉布將傷口周邊擦了擦,然後用小刀繼續割開她的衣服。
我將她腹部那一方衣物割掉,忽然一個小物件掉了出來,我看也沒看,用尖刀挑起來扔在一旁。
我觀察了一下傷口,真是如我猜測一般,在左腹,說不得真的上了肝脾。
我在她的傷口處塞了些薄荷汁,等了片刻,我咬了咬牙,下刀!
兩寸許的創口血液不住地流出,我急聲喊道:“棉布!棉布!”
等了兩個呼吸,我回頭怒道:“棉布!”
隻見薑朵兒雙手互握,指縫都是血跡,而她的表情,生無可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