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不救他,你會恨死我嗎?”
他拿著棉簽的手頓了頓,接著繼續清洗傷口,冷淡講:“沒有如果。”
是啊,發生了就是發生了,既然發生了就沒有如果。我靠著沙發,靜靜看他專注的模樣,仿佛我們之間相隔了很遠很遠,橫著萬水千山的距離,再也跨不過去。
當他抬起頭,正巧與我的目光相觸,就是這樣一個眼神讓我的心緊繃而劇烈跳動,我的感情重新鮮活起來,從他出獄那日便看到久違的曙光。我想我不恨他了,我的恨早就被愛啃噬了。
我說:“宮勳正,五年可以有很多變化,可以淡化很多東西,讓我不恨你,讓你來恨我,讓子墨長大。我去過很多地方,呆在普羅旺斯的時間最長,我站在花海裏想你說要給我一個家,我用光了五年的時間去想你,一遍又一遍占滿了我五年的回憶,我終於能夠從陵穆馳的悲傷裏走出來,所以我回來,決定用餘生陪你老去。”
宮勳正臉上帶著落寞一樣的憂傷,看了我許久,一邊收著藥箱說:“這個世界不是你決定怎樣就怎樣,原本我以為非你不可,但沒有你我照舊過了五年,即便是空白的,但總算讓我明白,我不需要你了。”
一句話如風般穿透我的身體,當你不再需要我的時候,我已經不能失去你了。沒有說出口,我望著這個平靜的男人,覺得一切都變了樣。曾經他肆無忌憚的愛情,像魔咒一樣將我圈養禁錮,突然意識到,一直以來自己都活在過往中,回憶裏。活在當初被宮勳正不顧一切深愛的年歲裏,從來不願走出來甚至害怕走出來。
我笑,微笑很蒼白,他望著此刻我的笑容眼裏蒙上一層稀薄的霧氣,然後說:“你長大了。”猶如歎息猶如感慨,我的笑容凝固,某種疼痛蔓延著,我說:“是啊,所以我可以愛你了。”
宮勳正的嘴角輕蔑勾起,如蠱般魅惑:“愛我?”他的笑容越加濃烈,繼續道:“你愛我?蘇小貝你知道嗎,我寧願相信一個婊子都不會以為你在說事實。”
我的指骨蜷縮,指甲扣進掌心,尖銳一樣疼。昂起下巴講:“可惜我不是一個婊子,倘若做一個婊子都比現在這樣令你接納,我就去做,做到你解恨為止。”
他漸漸收斂笑容,口口聲聲喚著:“蘇小貝,蘇小貝,(咆哮)你給我滾。”
興許是賭氣吧,我的脾氣也在他火冒三丈的時候爆發了,忍著腿疼站起身,將茶幾上的茶壺杯子一並砸了。對著他吼:“你憑什麼這麼對我,我還不夠低聲下氣嗎。”
“我讓你低聲下氣了嗎,都是你自找的跑來犯賤。”
宮勳正口無遮攔的謾罵將我徹底激怒,舉起手就要扇過去,卻被突然跑出來的子墨拉住衣角,哭得稀裏嘩啦:“阿姨不要打爸爸,不要打爸爸。”
我的鼻子一陣酸澀,因為這個孩子哭得太傷心了,他一個勁兒拉著我的衣角搖晃,待我放下手時他便抓著我的手不放,眼淚鼻涕流了滿臉:“不要打爸爸,阿姨——”
宮勳正及時將子墨抱進懷裏,給孩子抹淚,哄道:“子墨乖不哭,阿姨跟爸爸鬧著玩兒的。”
因為子墨我們結束了爭吵,宮勳正連哄帶騙把孩子抱進房間,我卻愣在原地想子墨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