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裏有“嗤嗤”噴血聲?(2 / 2)

盛夏之時,烈日把香樟樹的所有血腥氣全都逼出來時,住在這裏邊的人,日日熏染著血腥氣,會不會容易變得衝動易怒,乃至起殺機呢?

不過這樣的假設需要時間來求證。就是不知我是否能夠等到夏天。

莊子語曰:夏蟲不可語冰。意思是:不可與隻活到夏天的蟲子談冰。我算不算成了那隻夏蟲呢?

我甚至都有幾分不明白,我為何要堅持留在404呢?是真的想為黑貓報仇呢,還是這裏就是我的家,我渴望已久的家。沉沉的眷戀,讓我拖不動離開的腳步?

一切恍若宿命。

總有一片土地要埋葬我的。

世間最悲慘的事,莫過於美人遲暮,英雄老死戶牖。

我不是英雄,隻是一個籍籍無名的討生者,於是怎麼個死法,都無關緊要了。

遺憾的是,屋裏的凶靈是個殘暴凶徒,要是如朱晴一般的美貌女鬼,那也就認了。

我想起,朱晴數日未曾再入夢了,甚至,我也數日未曾夢見女鬼了。

莫非她們都在等待著新房客?

傍晚的時候,許邁搬進來了,一個麻袋,一個布袋。

麻袋裏是他的日常用品,布袋裏是他所說的,泥水、電焊、水電工具。

他去五金店裏買了一些不鏽鋼管和幾片塑料膜,連鋸帶焊外加打孔,很快就搭建好了一個涼棚。

作為感激,我請他吃了個飯。簡單的家常飯,我自己下廚做的。

許邁吃了好多的飯菜,甚至說,大部分的飯菜都被他吃了。

“還是在家裏的感覺好。”他笑道。

我不無同情地看著他,“你流浪過很多地方?”

許邁點了點頭,往嘴裏夾了一口醋溜土豆絲。

“為什麼不回家呢?”

許邁止住了咀嚼,許久道:“受不了家裏有一個聲音。”

我好奇道:“什麼聲音?”

“滋滋的聲音。”

“滋滋的聲音?老鼠的聲音嗎?”

“不是。”許邁朝我咧嘴笑了下,道:“你聽過非洲有個部落,在殺死戰俘之後,喜歡把戰俘的人頭割下,用藥水浸泡,直到人頭變成拳頭大小嗎?”

我疑惑地點了一下頭,說:“聽過。”

許邁站起了身,如電視廣告裏的瘦身模特,對著自己的身體比劃了一條曲線,道:“滋滋聲,就是人身體縮小時,受痛發出來的。”

我皺起了眉頭,說:“你家裏怎麼會有這種聲音。”

許邁伸手做了一個“噓”的手勢,隨即又吃起飯來了。

我吃了口青菜,按捺不住,問道:“你是說,這個屋子裏,也有那種滋滋聲碼?”

許邁側耳傾聽了一下,說:“沒有。但有嗤嗤聲。”

“嗤嗤聲又是什麼?”

“嗤嗤聲就是鮮血從傷口裏迸裂出來的聲音。”

我伸向菜肴的手僵在了空中,“你可以看到屋裏發生過的當日凶殺場景?”

許邁點了點頭。

我急急問道:“那你說,當日裏丈夫為什麼要殺死妻子呢?”

“因為……鬼迷心竅。”

鬼迷心竅多指人一時心智迷失,做了有悖常態的行為。但其原意即是:鬼怪迷住了人的心竅。

我的理解是:許邁所指為原意。

我將青菜放入口中,慢慢地嚼著,問他道:“這個鬼是誰呢?”

許邁用筷子戳了一下我的胸口,道:“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