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木然地坐著。心髒像個浸泡在水上的氣球,起伏不定,落不到合適的位置。我虛弱地問道:“就算她有虐殺小動物的行徑,那跟我有什麼關係?”
柳雲深看我的眼神漸漸冷冽,“沒有關係嗎?你有沒有想過她為什麼要留在這裏,挑撥你我的關係又是為了什麼嗎?”
“為了什麼?”我的大腦就像是陷入泥沼裏的車輪,拚命轉動,卻隻能濺起無數的泥,將每一寸的神經塗上。
柳雲深高聲道:“為了她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苦笑了一下,說:“到底是什麼秘密,你就直說吧。”
柳雲深的目光漂移了一下,歎道:“我承認,我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做的是什麼,但我可以肯定,絕對不是好事!她根本就是一個巫婆,一個喪心病狂的巫婆!我懷疑,她就是要將這整棟樓變成一個地獄,吞噬人的地獄,每一個不肯搬走的人,都是她的敵人!所以404裏小夫妻死了,504的老太太死了,每家每戶都被用貓血塗了‘死’字!這一切,都是她在搞鬼!”他又重新激動了起來。
再渾濁的泥水,靜候些時,也會澄清;再亂的思緒,平靜下來,總會牽出個線頭。我抬起頭,用目光緊緊地攫住柳雲深,不讓他逃避,“如果說,她留在這棟樓裏,是為了一個不可告人的秘密的話,那麼你呢,又為什麼要留在這裏?”
一絲驚慌劃過柳雲深的臉龐,就像一陣秋風把一片枯葉吹落在地一樣,接下來,是光禿禿的毫無表情,“我是為了跟她抗爭到底!”
“哦?”我饒有興趣地看著他,“她招惹過你?”
柳雲深的目光陡然凶狠了起來,我甚至可以看到仇恨的針芒飛射而出。我下意識地後退一步,以閃避被傷到。
柳雲深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連忙正襟了一下,道:“她是招惹了我,確切地說,招惹到了這一棟樓的每一個人。她攪得人心惶惶,把這裏變成了一棟鬼樓;她還四處散布謠言,煽動鄰居們與我為敵。你說,我能不恨她嗎?”
柳雲深的口氣裏,大有“舉世皆濁,而我獨清”的孤寂感。
可我越看越覺得水濁,天下一般濁,因為我的大腦裏,已混沌一片,失去了判斷力。
於是我隻能認定每個人都是危險的,都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我歎了一口氣,如實對柳雲深道:“我頭腦亂得很,我想清靜一下,你先回去吧。”
柳雲深聽到此言,立即起身告辭。在走出門時,他轉過來,對我說:“反正你記著我說過的兩句話:一,這棟樓裏沒有鬼,有鬼也是朱晴在搞鬼;二,千萬不要相信朱晴的話,但最好也不好招惹她,否則你會很慘的。想想一下那隻貓的下場。”
提及貓,我心動了一下,“對了,朱晴說504的也有一隻跟我一模一樣的黑貓,是真的嗎?”
柳雲深眉頭鎖了起來,“黑貓?這個我真沒有注意到。可能她比我更關注這些小動物吧。”他敲了一下腦袋,“對了,我想起來,是有一隻貓。我有幾次經過她家門口時,都聽到裏麵有貓叫。但是不是黑貓我就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