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根針戳破了我的膽泡,裏麵的勇氣一點一點地泄露掉。我隻有以語言上的否定來為自己重新打氣,“死人找替身?都什麼年代了,還有人信這個?”
“是啊,雖然部分人相信,但還是有許多人跟你一樣的想法。但緊接著,又發生了一件離奇的事……”
窗外,日影傾斜,似乎是不堪承受這沉重的話題,悄悄逃離。
我無處可逃,隻有硬著頭皮問下去:“又發生了什麼事?”
“有一天早上整棟樓的人醒來,發現門上都用鮮血寫了一個‘死’字!”柳雲深念到那個‘死’字時,不自覺地加重了語調。“死……死……”像是毒蛇在吐蛇信子,“嘶嘶”作響。
是的,蛇在吐信子,毒液已注入我體內。
我半身麻痹,聽任柳雲深繼續說下去:“我說錯了,不是整棟樓的門上,而是那些未搬離的人。警察來了,調查了一番,隻得出結論:血字是用動物的鮮血寫成的,而且似乎是用動物的爪子蘸著來寫。”
“動物的爪子蘸血來寫?你是說,動物書寫的血字?”
柳雲深森森地笑了,“從表麵上說是如此。但也正因為沒有可能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倒暴露了某人的陰謀。”
我望著柳雲深,瞳孔擴散,幾欲穿透他的頭顱,將他大腦深處的話語一網捕撈幹淨,不必如此吞吞吐吐,聽得難受,“你是說此事與朱晴有關。”
柳雲深撫掌笑道:“滿先生果然聰明過人,很快找到疑凶。”
我聽不出是誇獎還是諷刺,我隻覺得我在漸漸入彀,就像《西遊記》裏被蜘蛛精縛住的唐僧一般,無從掙紮,隻有默念“阿彌陀佛”。
我不是孫悟空,沒有通天的本領,沒有降魔伏妖的能力。我隻是一個小百姓,想要過上平穩的日子。然而妖魔卻偏偏不肯放過我。他們定要攪個天翻地覆,不得安寧。
我鬥不過他們,於是隻能落荒而逃。
可是我有逃的退路嗎?
朱晴嬌媚的笑容,柳雲深陰森的眼神,都是一根一根的蛛絲,將我縛緊,隻待將最後的毒汁蜇了進來。
他們在爭奪誰才是最後的贏家,享受我這隻獵物。
一切恍惚如夢。噩夢,chun夢,都是一場夢,一場空。
可是柳雲深的聲音偏又那麼真實:“可能你不知道,朱晴喜歡揀小動物回家。她這麼做,根本就不是出於愛心,而是一種變態的心理。她喜歡虐殺小動物,比如將它們剝皮,活生生的剝皮,就是在動物的腦袋上先割開一個口子,再將水銀灌了進去,小動物受到疼痛刺激,就會縱身一躍,然後整張皮就脫落下來了。”
我聽得全身冰冷,仿佛被剝去了皮,寒風通透地灌了進來,將全身的血液、肌肉裹住一般。我隻在書中聽到過剝皮的酷刑,與柳雲深說的相近:將犯人用沙子埋在地上,頭頂上開一口子,灌入水銀。由於水銀密度高,比血液重,於是會一路下墜,令皮肉分離。犯人吃痛之下,向上竄去,於是一張完整的皮就脫落下來了。剝皮之刑,盛行於明朝。朱元璋曾用它來整治過許多“貪官汙吏”——貪汙60兩銀子以上者,即可能遭此厄運。相比之下,現在的政府官員真是幸福得要命。
除了水銀外,也可能用到灰蠡水或者瀝青。不過最殘忍的,卻是用刀生生活剝。
慘遭剝皮之後,人不會立即死去,往往要疼痛哀號一天,才能漸漸斷氣。
要有怎樣的冷血與鐵石心腸,才能對小動物下此毒手呢?朱晴璀璨美麗的外表之下,是否真的藏有一副毒蠍心腸?
我不得而知,但柳雲深用他的話語一點一點將我的疑慮填補上,“還有的,她會用高跟鞋長長的鞋尖,將小動物的腦袋踩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