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9章 關於人文、社會科學成果評估標準的幾點意見(1)(1 / 3)

2002年10月提交“創新時代的哲學社會科學”高層論壇的論文,發表於《中國社會科學院研究生院學報》2002年第6期。

我們這個會議討論的是哲學社會科學,首先我對“哲學社會科學”這個概念提出修正。這是根據毛澤東延安整風時的報告《整頓黨的作風》中講的意思確定的,有當時的具體背景。

現在我們都清楚,沒有淩駕於其他科學之上的科學,哲學隻是人類對自然和社會認識的一種抽象的思維;同時,人文科學應該具有與社會科學同等的地位,僅有一般的社會科學而無人文科學的社會,其發展會失衡。尤其在目前市場經濟的條件下,人們追逐利益的心態很重,人文精神是社會的必要精神支柱。所以,我的意見是使用“人文科學和社會科學”這樣的概念(哪個在前在後是無所謂的)。

一、人文、社會科學與大眾文化、自然科學產品的區別

在我們談論人文、社會科學如何發展的時候,我認為需要劃清兩個界線:

第一,人文、社會科學作為科學,它的產品完全不同於工業流程的文化產品,它是人類從各個不同角度對自身和社會、自然的理性思考。即使是人文、社會科學中的應用研究項目,也屬於理論層麵,不能像政策研究室的研究那樣要求“理論聯係實際”。當然,人文、社會科學可以被運用於具體的目的,我們也需要為國家的發展做一些這類的政策研究。但是,如果把這類較為特殊的研究作為一種對人文、社會科學的基本認識,賦予整個人文、社會科學以這種任務,等於毀滅這種科學。

江澤民在“7.16”講話中提出社會科學要“認識真理、服從真理、發展真理”,這個說法很好。人文、社會科學的目的是認識真理,作為一類認識,它對社會的影響是間接的、漸進的和長遠的。“立竿見影”的思想在任何時候對人文、社會科學都是有害的。

但是,現在這種“立竿見影”思想隨處可以顯現。例如,北大去年開展的“樹立北大文科精品意識”的活動,浸透著明顯的學術功利性,不乏浮躁氣息,與北大良好的人文傳統相悖。這個活動提出所謂“春種秋收”理論,而且收獲的還必須是“最前沿的科研成果”,真的把學術當成了工業生產的流水線。

黑格爾說:“科學,作為服從其他部門的思考,也是可以用來實現特殊目的的,作為偶然手段的;在這種場合,就不是從它本身而是從對其他事物的關係得到它的定性。從另一方麵看,科學也可以脫離它的從屬地位,上升到自由的獨立的地位,達到真理,在這種地位,它就無所依賴,隻實現它自己所特有的目的。”黑格爾談到科學的兩種作用,一種是服從於其他部門的要求,但這隻能是偶然的和為了實現特殊的目的;隻有當科學不再從屬其他部門而獨立思考時,它才可能真正發展自身。

人們除了在經濟、政治利益驅動下無休止地開展各種功利性活動外,也需要沒有功利目的地思考一些非功利意義的問題,實現一種對世界的精神上的把握。如果一個社會容不下極少數的人文、社會科學家的思考,這個社會不是政治動物的社會就是經濟動物的社會,無論如何不會是人的社會。

第二,人文、社會科學與自然科學雖然都是科學,但是在對其成果進行鑒定時,自然科學通常有精確的衡量標準,社會效果一定程度上也可以量化。人文、社會科學無法提供像自然科學那樣明確的鑒定依據,即使存在社會效果,也難以用數字來顯示。因此,在評估人文、社會科學成果方麵,不能簡單地把工程計量方法搬到人文、社會科學領域來。現在人文、社會科學的量化管理幾乎無孔不入,助長了學風浮躁,造成不少鑒定通過、便成垃圾的所謂“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