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思蘭剛要開口,俞夏天便神色平靜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口吻打斷道:“過去的人和事,就別再提了。我對當初的決定沒有絲毫後悔,哪怕時光倒流,我依舊會選擇離婚。真正該後悔的,是吳學兵,他失去了我這樣全心全意對待他的妻子。”
賀思蘭皺了皺眉頭,忍不住反駁:“你呀,就是嘴硬,死鴨子嘴硬。你當初吃了那麼多苦,最後落得個什麼結果?要是當年你沒退學,憑你的成績,現在怎麼也能在大學裏深造,有個不一樣的人生了。”
俞夏天聽到媽媽提起上學的事,原本還帶著幾分淡然的神色瞬間凝固,眼神中閃過一絲難以掩飾的落寞,沉默片刻後,陷入了那段不堪回首的回憶。
那是高二的暑假,命運的軌跡悄然發生了改變。她發現自己懷孕了,滿心的惶恐與無助,而即將到來的高三,本應是為夢想奮力拚搏的關鍵時期,這個意外卻如同一顆重磅炸彈,將她的生活炸得粉碎。她不敢告訴母親賀思蘭,在極度的恐懼和慌亂中,第一時間把這件事告訴了吳學兵。
兩人在公園的角落見麵,俞夏天聲音顫抖地說出自己的打算:“學兵,我們不能要這個孩子,你陪我去做手術吧。”然而,吳學兵的反應卻出乎她的意料。他先是愣住了,隨即眼眶泛紅,雙腿一軟,“撲通”一聲跪在了她麵前。
吳學兵雙手緊緊握住俞夏天的手,淚水奪眶而出,哽咽著說道:“夏天,求你了,把孩子留下吧。這是我們的第一個孩子啊,第一個孩子一定特別聰明,特別可愛。我舍不得他離開,真的舍不得。我這就回去告訴爸媽,咱們先擺酒席結婚,後麵再去領證,我會給你一個家,給孩子一個名分。”
俞夏天望著眼前這個哭得泣不成聲的男人,心中的防線瞬間崩塌,淚水也決堤般湧出。她抱著吳學兵,放聲大哭,內心被矛盾和痛苦填滿。哭了許久,她才稍稍平複情緒,對吳學兵說:“你先回去和你爸媽商量吧,如果他們同意,咱們再好好商量以後的事。”
其實,俞夏天當時心裏清楚,吳學兵家裏的情況並不簡單,他哥哥剛參加工作還沒結婚,怎麼可能輕易同意小兒子先成家生子呢?而且,她還提出了一係列在當時看來十分苛刻的條件:要五萬塊彩禮,自己沒有嫁妝,還要供妹妹讀到高中。她覺得,就這些條件,吳學兵的父母肯定不會答應,這樣就能順理成章地去打掉孩子,回歸正常生活。
然而,命運似乎又一次和她開了個玩笑。僅僅過了兩天,吳學兵就興高采烈地跑來找她,告訴她父母同意了所有條件。那一刻,俞夏天的內心五味雜陳,震驚、感動、迷茫交織在一起。就這樣,他們舉辦了一場在當地算得上隆重的婚禮。婚禮那天,吳學兵緊緊牽著她的手,眼中滿是幸福和堅定,那一刻,俞夏天仿佛置身於夢幻之中,她以為自己找到了一生的依靠,也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美好的憧憬。
婚後,吳學兵對她關懷備至,不僅把工資卡交給她保管,還為了她努力學做飯。俞夏天隨口說想吃某樣東西,吳學兵哪怕跑遍整個城市,也會想盡辦法給她買回來。為了不讓她再承受生育的痛苦,生完強強後,吳學兵瞞著她去做了結紮手術。每次喝醉,吳學兵總是緊緊拉著她的手,含糊卻又無比堅定地說:“夏天,這輩子我最愛的就是你,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做,哪怕是死。”
身邊的朋友們都羨慕他們的愛情,俞夏天自己也深信,他們會這樣一直幸福地走下去,直到白頭偕老。可命運再次露出了殘酷的一麵,結婚十一年後的某一天,俞夏天偶然間發現了吳學兵出軌的鐵證。那一刻,她感覺整個世界都崩塌了,曾經的甜蜜和誓言如同泡沫般瞬間破碎。
俞夏天很快從那段痛苦的回憶中掙脫出來,眼神重新變得堅定而冷靜。賀思蘭看著她,輕輕歎了口氣,搖了搖頭,也沒再多說什麼。她走到桌前,拿起兩個蘋果,默默地出去洗了。
不一會兒,賀思蘭回到病房,坐在俞夏天床邊,拿起水果刀,仔細地給她削著蘋果,動作輕柔而緩慢。削好後,她把蘋果遞給俞夏天,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開口說道:“夏天,媽媽還是得提醒你。宋翰飛比你小,他也有孩子。要是我是你,真覺得沒必要再生一個了。你都40歲了,已經有兩個孩子,何必再給自己這麼大的壓力呢?而且,你也知道,他媽媽一直不太喜歡你,你們倆到現在還沒領證,這婚姻大事,你可得再慎重考慮考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