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太陽艱難地穿過醫院那厚重的玻璃,像是在這充滿消毒水味的病房裏,努力尋找著一絲溫暖的落腳處。俞夏天靜靜地躺在病床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天花板,身旁的心電監護儀發出單調的滴答聲,每一聲都在提醒著她,這已經是住院保胎的第五天了。

護士的叮囑,就像一道道無形的繩索,將她緊緊捆綁。她連挪動一下身體都要小心翼翼,生怕稍一用力,就會給腹中的小生命帶來危險。飲食也成了一種煎熬,對於無辣不歡、酷愛冷飲的她而言,那些清淡得近乎無味的飯菜,每一口都吃得索然寡味,嘴裏仿佛被一層淡淡的苦澀包裹著。不能隨意活動,不能吃喜歡的食物,手機也被嚴格限製使用,這病房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是一場漫長而又難熬的酷刑。

她的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向了女兒果果。果果今年13歲,正處在青春叛逆又渴望關愛的年紀。小家夥來看過她一次後,去了趟小姨家。聽聞姥姥來了,既不願再去小姨家,也堅決不肯去爸爸那兒。每天輔導班一結束,就固執地獨自回家。俞夏天知道,果果是眷戀這個家,眷戀媽媽的味道,可她爸爸已經再婚,新婚妻子也懷著孕,根本沒辦法照顧果果。一想到果果每天獨自麵對那空蕩蕩的屋子,俞夏天的心就像被無數細密的針深深刺入,疼得揪心。

正陷入沉思,病房的門“吱呀”一聲被輕輕推開。賀思蘭邁著優雅的步伐走進來,她就像一道亮麗的風景線,瞬間打破了病房裏沉悶壓抑的氛圍。她身著一件剪裁精致的綠色毛衣,恰到好處地勾勒出她的身材曲線,下身搭配一條修身的咖啡色褲子,外麵套著一件米白色的長款羽絨服,腳蹬一雙黑色的小短靴,每一步都踏出自信的節奏。臉上妝容精致

一進病房,賀思蘭先是習慣性地微微揚起下巴,目光如炬,高傲地掃視了一圈病房,隨後目光定格在俞夏天的病床上,徑直走過去,輕輕坐下。

俞夏天瞬間被她身上那濃鬱的香水味包圍,懷孕後變得異常敏感的鼻子猛地一癢,差點忍不住打個響亮的噴嚏。她強忍著不適,微微皺了皺眉頭。賀思蘭看著病床上穿著寬大病號服、麵色蒼白、素顏憔悴的女兒,原本準備好的滿腹牢騷瞬間卡在喉嚨裏,換成了一副關切的模樣:“這幾天住院,感覺好點了沒?你瞅瞅你,這黑眼圈重得跟熊貓似的,是不是沒睡好覺啊?在醫院就別瞎操心家裏那些事兒了,安心把身體養好才是最重要的。你現在可是高齡產婦,身體嬌貴著呢,哪還能跟生強強和果果那時候比啊,可得千萬小心。”

俞夏天疲憊地閉上雙眼,深吸一口氣,緩緩睜開,苦笑著說:“我睡眠一直都淺,醫院裏又吵得厲害,根本睡不好。家裏的事兒一件接著一件,我怎麼能不操心呢?果果一個人在家,我實在放心不下,她這次考試沒考好,狀態也不太對;冬天腳骨折了,行動都不方便;還有您,天天讓我提心吊膽的。強強昨天打電話說,他在大學裏談的女朋友分手了,心情低落得很。翰飛本來今天該回來的,結果合同出了問題,還得在外麵再耽擱兩天。我那老板,還眼巴巴地盼著我出院就回門店上班,可我這身體,哪還能長時間站著啊。這麼多煩心事一股腦兒全湧過來,我真是焦頭爛額,就算住在醫院,心裏也一刻都不得安寧。”

賀思蘭聽著女兒的抱怨,眉頭微微皺起,眼神裏滿是心疼,可語氣裏還是帶著一絲恨鐵不成鋼:“當初我就苦口婆心地勸你,別跟強強他爸離婚,你就是不聽。你看看人家現在,坐擁500畝地,還有養雞場、養牛場,超市、糧油加工廠開得紅紅火火,富得流油。你倒好,辛苦打拚這麼多年,最後全給別人做了嫁衣。聽說他現在那個媳婦,日子過得那叫一個舒坦,享盡了清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