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廣漢則不同,他深諳為京兆尹之道。在任上,首先是把功勞歸於屬下。其對待屬下官吏很是殷勤周到,遇有功勞或獎賞之事,總是歸之於部下,由於他的行為並非是作秀,所以很多官吏都樂於受他差遣。第二點,他能做到知人善任。趙廣漢任用的一些人大都是一些剛開始在官府任職的世代為吏者的子孫。這些人有膽識,不畏權勢。尤為重要的是,他對手下人的能力、特長及是否敬業都了如指掌。所以很多他的下屬都無法蒙騙他。第三點就是他的職業能力,趙廣漢似乎是天生的查案專家,他洞察敏銳,沒有他不能結的案子。據說他善於使用一種“鉤距術”來破案,神乎其神。可惜的是史書中沒有詳細記載鉤距術的內容,所以我們隻能用一個例子來說明這種方法的神奇。比如,他要知道馬的價格,他首先問狗的價格,然後問羊價牛價等,最後他就能推算出馬的大概價格。在審案過程中,罪犯回答的馬價,是否真實,他通過詢問其他動物的價格就知道個大概了。第四點就是他的敬業精神了。趙廣漢在長安城中廣設眼線。由於眼線非常多,所以他對即將實施的犯罪行為都能及時遏止。有這樣一個例子可以證明。幾個長安無賴少年在一個偏僻的空房中商議如何搶劫,還沒有商議出個結果來,趙廣漢派出的人已經到達現場,將他們活捉了。在任上不足兩年,政治清明,盜賊匿跡,趙廣漢就已經得到了廣大長安百姓的支持,許多人都認為,自有京兆尹以來,沒有一個人可以比得上趙廣漢。
由上麵的論述我們可以看到,趙廣漢是個知法的人,但他卻做了一件犯法的事,那就是欲誣告丞相魏相的老婆殺人。這件事情說來話長,但根源卻在趙廣漢任用的那批辦事雷厲風行,勇往直前,有膽有識,不知猶豫為難的世代為吏者的子孫們。
這些人在今人眼中就是一批熟悉法律的熱血青年,趙廣漢在任用他們的過程中自然也受到了這種血氣方剛的影響,所以有時候辦起事情來不管不顧。某次,他的門客在長安釀造私酒販賣,被丞相府中的幾個奴才驅逐了。這個門客那幾天頗感壓抑,認為這是有人在蓄意的整自己,他懷疑是一個叫蘇賢的人檢舉的。於是就告訴了趙廣漢。趙廣漢認為自己的門客受到了委屈,怒發衝冠,派人逮捕了蘇賢。蘇賢的父親見兒子無緣故被逮捕,就向政府告狀,宣帝得知此事後把趙廣漢叫來訓斥了一番,認為他以權謀私。趙廣漢被訓斥後,心上不服,就把這件案子當成正事來辦。查來查去,他查到了蘇賢所以做出檢舉的行為是因為受了同鄉榮畜的指點。趙廣漢把榮畜抓了起來,並隨便捏造了個罪名將其處死。這件案子在當時反應很強烈,自然就有人報告給了宣帝。宣帝讓丞相魏相來負責查辦此案。
魏相在漢朝也是個人物,武帝末期為郡卒史,昭帝時舉賢良,對策高第,除茂陵令,遷河南太守。其為人嚴毅,剛正不阿,主張整頓吏治,考核實效,寬租賦,獎勵百姓開荒,使得當時的地主豪強對其畏服有加。魏相得到宣帝交給的任務後,立即展開調查。趙廣漢見形勢不對,就來找魏相,請他睜隻眼閉隻眼過去就可以了。但魏相是個非常講原則的人,堅決要一查到底。趙廣漢惱了,當場就把兩年前魏相老婆的一件案子抬了出來。這件案子在當時由於魏相的活動而被沒有被公開審理。案件由來是,丞相府中死了一個婢女,當時就有人懷疑是相國夫人虐打而死的。趙廣漢把這件事說出來,就是威脅魏相,你如果敢查我,我就查你。魏相不接受要挾,讓趙廣漢隨便。
趙廣漢回到府中,把事情一說,那些熱血青年們立即跳了起來,主張把相國夫人捉來問話,一定能問出個所以然來。趙廣漢想都沒有,真就這麼做了。他親自率領官吏、兵卒進入丞相府,把相國夫人叫出來,就在丞相府中開始了審問,同時還用了刑。相國夫人最終沒有招供,趙廣漢就捉走了相府奴婢十餘人,準備搞牽連。
趙廣漢在這個時候做出這樣的舉動來,並非是有病亂投醫。事實上,幾年前丞相府發生的奴婢死亡一案直到現在仍舊疑點重重,趙廣漢想要把這件案子徹底查清,一方麵是要挾魏相,另一方麵也是想知道真相。
但是,他的出發點首先就錯誤了。因為本案在幾年前已經結了,他現在再提出來並且還對嫌疑人堂堂的相國夫人用刑,那就有點屈打成招的味道了。在魏相看來,這就是想要誣告他。魏相立即反擊,他向宣帝報告了趙廣漢的所為。宣帝命令一批人去查相國府奴婢死亡案,結果是,那名奴婢的確受到了相國夫人的毒打,但當場沒有死,而是在被驅逐出相國府後死亡的,嫌疑人相國夫人是清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