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廣漢立即被扔進了萬丈深淵,宣帝大為震怒,下令將趙廣漢逮捕,關押在廷尉獄中。當一些下級官吏和長安百姓聽說趙廣漢被捕後,紛紛守在皇宮門前號哭,數目之多達到了幾萬人,有人甘願一命換一命,說:“我活著對皇上並無益處,情願代替趙京兆去死,讓他留下來為社會做貢獻!”宣帝沒有說同意但也沒有說不同意,不過,魏相在這個時候立即狠狠地還擊,他認為趙廣漢此舉不但讓皇帝失望,而且還犯了帝國最忌諱的大罪——欲行誣告。在魏相看來,趙廣漢想要誣告純粹是捕風捉影,根本沒有確鑿證據就闖進丞相府,對自己的夫人用刑,實在不可赦。經他們這一說,趙廣漢想要活命簡直比登天還難了。
最終,趙廣漢以欲行誣告罪被腰斬於市。這個廉潔明察,以威嚴抑製豪強,深得民心的父母官永遠地離開了人間。他後來受到許多小民的思念和歌頌,而卻沒有人提到他那不光彩的一頁,他以私人恩怨殺人,又欲行誣告。
趙廣漢的故事告訴我們,誣告這種行為不是小人的專利,但隻要涉及到個人利益,君子也能暫時變成小人。
3、嫉妒讓人誣陷
誣告他人的人未必就為了純粹的利益,有時候,嫉妒也能讓人做出這種不恥行徑來。當然,大多數情況下,這種行徑都出自文人手下。
這件事情發生在北魏時期,誣告者叫遊雅,是當時一個非常著名的文人。被他誣告的人叫陳奇,其才氣與名氣似乎不在他之下。二人之間的恩怨就是從學問開始的。
陳奇字修齊,河北人氏,年少時孤貧,對待母親非常孝順,上天似乎為了獎賞他,讓他的腦袋非常聰明,由此使得他博學廣聞,精通儒家典籍,特別是其所注的《孝經》與《論語》在北魏國流傳甚廣,為讀書人所稱道。北魏政府那個時候還很清明,對國境內有才之士都特招,陳奇就是這樣從老家進入了國家的首都,並且得了一個官職。
遊雅是北魏政府的秘書省總監,平時就聽說過陳奇的名聲,陳奇來到都城後,遊雅立即就把他安排到了自己身邊。最開始的時候,二人惺惺相惜,還能相處融洽。但不久後,遊雅就有點厭惡陳奇了。陳奇的確有缺點。由於少時貧困經曆,使他形成了很自卑的性格,成人後又在儒家經典上有所創見,所以過度的自卑導致了極度的自負,對同行,都瞧不起。遊雅的學問事實上並不在他之下,否則也不可能做到秘書監,但二人在談論學問的時候,陳奇往往立異以為高。遊雅的學問相當正統,陳奇的學問則有天旁門左道。學問最怕的就是,以狡講去攻擊正說。所以,二人一旦辯論起來,陳奇總能把遊雅搞得啞口無言。倘若遊雅在學問精深的條件下還能道德完美,度量寬大倒也罷了,偏偏遊雅就不是這樣的人。所以,他與陳奇的矛盾就越來越深了。
陳奇自然也感覺到了這一點,遊雅漸漸地拋開了學問,用官職來壓他。陳奇好不容易混到這一官半職,不可能因為打嘴仗就把官給丟了。所以,他開始做些許的忍讓。他這一忍讓不要緊,遊雅更得寸進尺了。
遊雅開始反擊,他用陳奇的那些旁門左道的理論來與陳奇較量。比如他在談到《易·訟卦》“天與水違行”時就這樣說:“天意是與人間的水流背道而馳的,自蔥嶺以西,河水都往西流,由此推論,《易》上說的是蔥嶺以東的事情。”陳奇覺得這簡直是扯淡,就回說:“《易》理廣大,包含宇宙萬物……”這句話是不要緊的,但他下麵立即諷刺,“如果像您所說的,那自蔥嶺往西,難道就要麵向東來望天嗎?”遊雅憋得滿臉通紅,沒有說一句話。從這以後,他開始使用無賴手段對陳奇進行攻擊,經常當著很多人的麵辱罵陳奇,不是你這樣不對就是那樣不妥,或者就幹脆說陳奇是小人。陳奇最後告訴他,“您是君子,我是小人。”遊雅立即向前衝:“你說你自己是小人,那你的祖父又是什麼人呢?”在中國古代,有修養的人都忌諱談對方的祖先,遊雅這一招可近於沒有家教了。陳奇有點憤怒,但還是回答他說祖上曾是燕國的一個小官。遊雅繼續問道:“這是什麼官職,我怎麼從來沒有聽過?”陳奇譏笑:“從前還有雲師、火正、鳥師等官名,由此可見,世道變革,官職也有變化,時代不同了禮數也就不一樣了。您身為皇魏東宮的內侍長,又是什麼官職呢?”遊雅又被問得啞口無言。
遊雅見不是陳奇的對手,立即就把他踢出了秘書省,給了他一個閑職。事實上,陳奇得到這樣的結果並不僅僅是遊雅一方麵所為。他本人也應該負一點責任,比如他既然進入朝廷做官,遊雅就是他上司,他不該把自己和遊雅都擺在文人的位置上來考慮問題。遊雅當然也不對,作為上司,不能寬容下屬,作為文人,卻中了“文人相輕”的毒。一直很欣賞他的中書令高允就曾勸他說:“君朝望具瞻,何為與野儒辯簡牘章句?”意思是不要跟陳奇比那些所謂的學問,那都是旁門左道。可遊雅不但不聽,還認為高允是跟陳奇串通在一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