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爹親力親為的教,你都學不會!要是請個先生來,還不被你給氣死!”
心下疑惑歸疑惑,麵上還要維護住薑業華的尊嚴。
“懂不懂什麼叫笨鳥先飛?你就是那隻不會飛的笨鳥,必須勤學苦練!”
說著,玉凝初拉著女兒起來,督促她演練了一會兒招式,等她睡下,翻了翻她跟薑子昱最近的課業,才起身回屋。
她回去的時候,薑業華已經入睡。床頭櫃上擺著兩個再熟悉不過的藥瓶,她拿過藥瓶,打開看了看,眼見裏麵的藥丸有規律的減少,暗暗鬆了口氣,複把瓷瓶放了回去。
最怕的就是沈璧非給他鎮毒的丹藥不再奏效,真是這樣的話,他近期反常的舉動完全能夠說的通。
蝕骨毒性霸道,一旦失去製衡,會隨時把他拖垮。屆時,任誰都無能為力。
這些年來,雖說自己會時不時的抽查藥瓶,暗中觀察他的舉動,不放過分毫的異樣。可實際上她在竭力回避蝕骨,盡可能避開與之有關的所有話題。
因為她太了解自己,一想到毒發的後果,她就無法入睡。極怕萬一哪天自己一覺醒來,他就不在了,自己該如何麵對往後的生活?
太過可怕的感覺,讓她的心縮成一團,忍不住渾身發冷。
薑業華知道每逢換季,她總有那麼一兩天坐立不安,時時刻刻緊繃著精神,盯著自己的一舉一動,比守衛皇城的士兵還要敬業。
每每她坐立不安的時候,自己睡的比往日早,醒的也晚。即使有些時候會手腳不受控製,可或躺或歪,盡可能的少動,便能輕而易舉的不讓她察覺。
躲得過一時,躲不過一世。
蝕骨的毒性早已超脫了沈璧非的掌控,瓷瓶裏丹藥的作用不再是鎮毒,早已換成了緩痛的成藥。按時吃藥,純屬是為了讓她安心,至於哪裏是自己的盡頭,他也不得而知。
本著能瞞一天是一天的原則,他從退位起,一直隱瞞到了現在。
看似他安安穩穩的睡著了,實則手腳末端已然沒了知覺,動作全憑習慣摸索。失控的狀況會愈演愈烈。早晚有一天,他會全身麻木到動彈不得。
而那恰恰是他最最無法接受的!
幹坐了一夜,轉天清早,玉凝初看賊一樣的盯著他起居、洗漱、吃飯。終究忍不住擔心,找到了沈璧非。
她清楚表嫂的來意,可薑業華再三叮囑,不許自己說實話,自己隻能裝傻充愣,“你神秘兮兮的讓我屏退下人,是有什麼事?”
“我聽說,昨兒你給他搭過脈?情況怎麼樣?”
“他沒跟你說嗎?”沈璧非嘴角一勾,輕輕一笑道,“還是你擔心,他會在這件事情上有所欺瞞,隱匿不報?”
“你就跟我實話實說,他的情況到底怎麼樣吧!”
她咬了咬牙,篤定的答道,“情況……還算平穩,毒性沒有惡化的趨向。”
“真的?”
“我會拿他的命開玩笑嗎?”
此話一出,連她自己都覺得汗顏。自己這不是拿他的命在開玩笑,又是什麼?要是被玉凝初知道自己幫著薑業華騙她,她不活劈了自己才怪!
“你不知道,每次換季的時候,我就跟神經病一樣,不吃不睡、天天跟在屁股後麵盯著他。而且這兩天,他一個從來不管孩子學什麼做什麼的人,見天追著兩個孩子學東西,我就怕他是為了那個……昨晚上,昔兒還跟我抱怨呢!”
她拍拍胸口鬆了口氣,押了口茶水說道,“不過,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看你這樣兒,昨晚又沒睡吧!”
見她眼圈發黑,沈璧非連忙喚進丫鬟,吩咐廚下燉上燕窩銀耳百合粥,才笑著說道,“他這麼不讓你省心,該罰!”
話雖如此,她心裏卻是陣陣發苦。連孩子都覺出了不對,薑業華是有多著急啊!也難怪玉凝初會寢食難安,難道他真打算這樣一直瞞下去嗎?
紙裏包不住火,遲早會露餡兒的。
“其實,已經很好了。你瞧,為了我,他連皇帝都舍得不做。”
這是迄今為止,她自認最有成就感的事情。試問有誰能讓一個江山在握的男人,心甘情願的放棄皇位,跟著自己做平頭百姓?
“瞧瞧你美得!天底下除了你,沒人把他當寶!”
越說她越是眼底發酸,自己是親眼看著他倆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多少大風大浪都闖過來了,獨獨跨不過蝕骨這個坎兒,隻想一想就讓人覺得難過。
“別人倒是想,我也不許啊!”
“可不,你多厲害!說看不順眼,轉手就把他的女人給賣了,誰敢跟他套近乎,那不等於找不自在嘛!”
難得她興致好,自己萬別給她添堵,表現出什麼。
畢竟這種日子,過一天少一天,她能樂樂嗬嗬的過一天,是一天。
玉凝初媚眼一勾,笑的得意,“你真是越來越會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