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業華的生意做的風生水起,玉凝初在家中算賬算到糊塗,撥弄算盤珠子都嫌麻煩。
一雙兒女生得好,性子乖巧,雖是調皮淘氣了些,除了不愛讀書,餘下各方麵大都說的過去。
隻不過,自從兩個孩子跟隨玉凝初習武,就沒少隔三差五的惹麻煩。
不是打了東街的少爺,就是欺負了城南的胖墩。不是被先生打手板,就是翹課帶著一幫孩子下河撈魚。
十歲的兒子混點也就罷了,八歲的姑娘也跟個假小子似的跟在哥哥屁股後麵野,這叫什麼事兒啊!
“薑子昔,你給我站住!”
玉凝初立在門後,手裏拎著藤條,眼瞅著兩個泥猴兒似的孩子,貓著腰往府裏鑽,她差點兒沒背過氣去。
延續了嬰兒肥的丫頭木得收住腳步,暗暗吐了吐舌頭,慢吞吞的挪到娘親麵前,“娘……”
薑子昱見娘一門心思的對著妹妹使勁兒,隨即起了溜之大吉的心思,撒丫子就後跑。沒跑出幾步,肩頭一緊,整個人被定在了當場,“娘……你怎麼有點我……”
“今天你倆誰也沒去學堂,說,上哪兒瘋去了!”
藤條在眼前晃來晃去,每晃一下,薑子昔的眼睛也跟著眨一下。她縮著脖子往後躲,生怕一不留神挨了打。
“去蓮花莊的後山來著……是哥哥攛掇我去的,真不賴我……”
“你不去,他還能把你綁了去!個死丫頭!”玉凝初厲聲吼道,對準她的腿根就是一計,“你去是爬山的,還是去刨泥的?瞧瞧這一身的泥,整的像剛從土裏刨出來似的,你們自己照照,跟山藥蛋有什麼區別?”
薑子昔撅著嘴,拖著長腔喊道,“娘……你怎麼老打我啊……我哥是主謀,我頂多算個從犯!”
“說你是從犯,對得起你嗎?後山你哥大小爬了多少回了,這次要不是你攛掇,他能帶你上去?你才多大,想跟你娘耍心眼,最好給我省省!”
正當玉凝初用藤條對著兩個孩子指指點點的時候,薑業華從外麵走進了院子。
目睹院內的情形,他既不意外,也不似平常一般幫著兒女逃脫責罰,僅隻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掠過娘仨向書房走去。
盡管沒看清楚,她卻敏銳的覺察到男人神色間的一樣。他是不是遇到什麼棘手的事情了?越想心裏越亂,也無暇再跟孩子們計較,擱下藤條,快步跟了上去。
書房的門半開半掩,薑業華斜靠著繡墩,歪在躺椅裏,雙眸緊閉,臉色隱隱有些發白。
她放輕腳步走過去,試了是他的額頭,能明顯感覺到冷汗微濕的感覺,他這是怎麼了?
“咱們去漢中走走吧。”
玉凝初順著他的力道坐下,極為認真的問道,“你是打算離開吳興,不再回來,對不對?”
“這些年廷寄每月不斷,可我從來都是隻看不回。而今朝綱穩固,便有人打起了咱們的主意。我一個退了位的人總讓人放心不下,與其等他們率先發難,不如咱們早作打算。前陣子沈璧非又差人送信,催著咱們過去,我想……”
“薑業卓不會這麼對你的……”
“你要是實在不想離開這兒,我就另外想法子。”
他很清楚,在吳興的日子是十幾年來玉凝初度過最安穩的時光,甚至比在汝南的王府,過得還要順心。
隻可惜,即便弟弟有心保護,自己也……必須盡快將他們安頓妥當。
“你打算什麼時候啟程?”
但凡有其他的辦法,他就不會這麼說,這點兒默契和覺悟自己還是有的。
五天後,薑業華一家人帶了少許隨身的衣物,便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了吳興。玉凝初明白,此行的終點並非漢中,而是他打算借道漢中,前往隴西。
隻要是出門遊玩,兩個孩子就打心裏高興,手舞足蹈樂的不成樣子。
然而,他一反常態的沒有讓兒子和女兒恣意玩耍,把一雙兒女圈在寬大的車廂裏,逼著他們學著學那。
起初,玉凝初並不覺得有什麼異常,反倒認為他終於開了竅,開始在乎孩子的課業和功夫。結果,抵達漢中的當夜,就看見女兒沮喪的坐在天井裏,對著地上的木劍發呆。
“怎麼了?誰又惹你了?”她拾起木劍,遞給女兒,反被她推去了地上。
薑子昔嘟著嘴,垂頭喪氣的說道,“娘……我是不是太笨了?為什麼總也耍不好呢?”
“你爹嫌你了?”
“沒有……不過我倒是覺得,爹挺著急的。”
著急?薑業華對兒子說不上有耐心,可對女兒是百分百的好脾氣,反反複複的教多少次,他都沒有半句微詞。
眼下,女兒的功夫至多是個入門的級別,他這個時候著急,會不會擔心的太早?
見娘親似乎聽了進去,薑子昔便倒起了苦水,“娘……我一定要學這麼多東西嗎?再說,咱們不是出來玩的嗎?為什麼爹要天天追著我學這學那?回家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幹嘛非要在路上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