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春,我們的門市才稍微有點起色。那之前的二年多,我和生意夥伴柳子每隔一個月或半個月,就雇車去鴉鴻橋進一趟貨。但每次進貨回來,沒過幾天,總有些好賣的貨先賣完了 ,出現斷檔。一次次的斷檔,使我和柳子就想,如果有那麼一個媒介,這個媒介能在每次斷檔之前,能把就要斷檔的貨物運回來,柳子向來愛咂麼個事,但我們一時還想不清楚這個媒介是個什麼樣子。
一天,從鴉鴻橋來了一個小夥子,他找我們幾個常去進貨的人吃晚飯。酒喝到中途我才了解到,他此行有目的而來,是想開一個配貨站。所說的配貨站就是現在的物流,其實那時在鴉鴻橋,已經有好多配貨站開張。可是總有新的配貨站開張,也總有黃湯的,老板把帶回的貨款別作他用,或者幹脆卷款走人。
柳子聽我一說,忙問我配貨站掙著錢了嗎?我肯定地點點頭,並補充一句:肯定掙著了,其實我也不知道。但我忽然想到柳子我倆日思夜想的那個媒介可能就是配貨站。
柳子他們一拍即合,說幹就幹,沒幾天就從鴉鴻橋往回配貨了。緊接著非典也就開始了。我當然是柳子的鐵杆客戶,貨被源源不斷地運回,此時我們的門市的貨已經越來越供不應求。原來我和柳子一起上貨,上回貨來,我是把貨發出去,他是把貨零售出去。有些小貨他也到我那上一些,那時他和夫人總說我們的貨貴;這回輪著我們向他下最後“通牒”了,當然因為運費與他打唧唧的人太多了。
不知啥時門市多了一些新客戶,他們不問價,取的量還大。有時因為一件貨,我就不給,用腳踩著要子不放,他們也憑著好價強搶硬奪。後來才知他們都是因為非典不能到外地去上貨的。以前不好發的小孩涼鞋,現在可以不打件得發走。有的人冒著“白色恐怖”來上貨,能上到貨就笑哈哈了,價錢高低都不管了,當然我們的價錢也沒太高了。
非典像白色恐怖降臨,各村都不讓生人自由進出,去外地拉貨的車也都不讓跑了。可柳子他們的配貨車卻從沒間斷,每天上午準時到貨,我們的門市也適時補充到新貨。
有一個門市看到我天天都蹬著三輪接新貨,就騎著單車遠遠地跟著,一直跟到柳子卸貨的地方,遠遠地看。待我拉上貨走了,他才去跟柳子搭訕。事後柳子意味深長地笑,好像告訴我一個秘密似的,說有人曾經跟蹤你,你就顧拉貨了,什麼都不知道……
最忙的幾天,貨剛卸到地上,來不及往屋搬,就在外邊批。西邊的一個門市,他們的姑娘像批貨的一樣有點扭捏的到我們的貨堆裏觀察來觀察去,我們也顧不上她了,隨便她看去吧。
再後來批貨的都自己扒堆兒,這堆兒是他的,那堆兒是她的……等著我們去給自己點數,開票。我們累得同時,始終堅持一個原則,那就是上遊不漲錢我們絕對不漲。那個累,晚上躺在床上好像一眨眼就亮天了。
非典過去了。事後一想,膽子還是小了,好多東西都進少了,比如拖鞋,進五十件都不夠發,我們才進二十件,遺憾。
非典終於過去了。柳子的物流走到現在,也經過了山路十八彎,終於步入了正軌,已經掙到錢了。
一晃非典過去已經十年,回首昨天,那場白色恐怖的降臨,讓我們門市賺到了第一桶金,門市從此穩步發展,直到今天。柳子的門市不幹了,專門幹物流了,這幾年大發了,畢竟物流是個陽光產業,他的實力已遠遠超過我們,這也是非典給他帶來的契機。當然,也是他把握的好,沒放棄的結果。
一套人民幣引出的思緒
2006年,我去南方。返回時,一路疲憊地從湘到京在西客站下車,人流中,過道旁一商鋪,一女士上前向我推薦買一套人民幣。
她的話忽然觸動了我的一根神經,我問了價錢,兜中餘資尚夠,就買了一套。當時隻略略看了一眼,便收起趕車去了。今年我才從箱底翻出一看,原來是一套第三套人民幣,就是十八元八角八的那套。端詳良久,幸虧還不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