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海霞長安行(1 / 2)

公元1992年6月6日,陝西畫壇出現了一件盛事:當代中國山水畫大師、長安畫派唯一健在的創始人何海霞的書畫陳列館“海霞天地”在西安書院門長安畫院落成開館。年已84歲高齡的何海霞老先生以耄耋之軀專程自京赴秦,出席這一盛典。消息一時沸騰了長安古城,美術界、藝術界以至整個文化界和地方黨政首長一千多人蜂擁在不足三百平方米的陳列館內,人們要目睹老人的風采,要瞻仰老人的畫作,要表述心靈深處對這位藝壇前輩、畫界大師的敬仰之情。

何海霞老人激動不已!但他麵對熱烈的人群和記者的話筒,依然是思路清晰,談鋒淩健。他要記者轉達他對三秦父老兄弟的問候和謝意,他說他永遠忘不了正是大西北的黃土地、正是三秦的山山水水給了他藝術的源泉、藝術的生命,他永遠熱戀著這塊土地和這裏的人民!

是的,何海霞先生是永遠係念熱戀著三秦這塊土地的,他藝術上的風華之年正是在這裏度過的。先生早年出身貧寒,生活孑孓,是在北京琉璃廠這所社會大學裏滾爬出來的。早年他曾拜韓公典先生學畫,30年代張大千來京舉辦畫展,他又以大幹為師。40年代,他曾和齊白石、張大幹、謝稚柳舉辦四人畫展,從而躋身於中國畫壇大師之列。50年代,何海霞遷居西安。秦磚漢瓦,大唐雄風,給了先生中國傳統文化的熏陶;淳厚質樸、朝氣蓬勃的陝西人的生活性格又給了先生現代文化的啟示。何海霞和趙望雲、石魯、康師堯、方濟眾、李梓盛六位畫家,人秦嶺、奔陝南、上陝北、走延安;長安八水、關中平原留下了他們的足跡,西北荒漠、塞上綠洲灑下了他們的汗水,土窯洞裏、打麥場上,活躍著他們和群眾同甘共苦的身影,中國畫壇,也由他們開辟了一個濃墨重抹的新篇章--應運而生的“長安畫派”,一時在中國畫苑引起震動,引起矚目,引為美談!

何海霞以自己瀟灑典雅的清新畫風在長安畫派中獨樹一幟,雖然都是,海霞長安行-

在這有著古老文明的八百裏秦川紮根,雖然都是在這河嶽壯闊的肥沃黃土中汲取養料,但六株參天大樹卻各有個性:石魯的畫風粗獷雄偉,趙望雲則曠遠深厚,方濟眾情趣厚重,康師堯雅秀清新,李梓盛古樸深邃。而共同的渾厚樸實、深沉闊達又籠罩了整個長安畫派,所以何海霞的瀟灑典雅決非小家碧玉,而是在磅礴大氣中顯其典雅,在精嚴放逸中顯其瀟灑。

瞧這幅《墨筆寫太華》,把五嶽中最為挺拔險峻的華山表現得淋漓盡致,“隻有天在上,更無雲與齊。舉頭紅日近,回首白雲低。”山峰直抵穹廬,白雲低回繚繞,一條爬山道幾近垂直,其險其峻不禁令觀者生畏!

而這幅《金碧華山》,卻以紀實手法七色彩墨,把華山表現得雍容華麗,金碧輝煌:雲海、霧靄、峭壁、懸崖、蒼柏、勁鬆、淺山、深穀,小道蜿蜒,忽隱忽現,濃塗淡抹,色澤鮮豔,強烈的視覺效果使觀者於尺幅之中閱盡華嶽秀色,真令人歎為觀止!

《黃河曲》《激流勇進圖》把“黃河之水天上來、浩蕩無涯漫天際”從容地再現出來,沒有山石阻隔,它真能漫浸世界;兩岸峭壁相夾,它更是放蕩不羈,然而激流勇進的,卻有一身是膽的船夫;而如牛負重的,更有默默奮力的纖夫。這船夫和纖夫,不是千千萬萬勞動大眾的代表麼?不是中牮民族得以繁衍發展的脊梁麼?!

.《陝北故鄉思》,畫麵上隻有一孔窯洞、一位牧者、一群山羊,恰到好處地表現了那種思念故鄉的孤獨蒼涼但叉恩情熱切。而《陝北清秋》,在滿幅黃土中穿現出綠色的偉力,點染出羊群、驢馱,以至窯洞前的小石磨,一派畫意詩情。難怪畫家在旁書明:“陝北清秋,景色別具一格,頗饒詩意。餘無詩才,作畫以詩,知者共賞之。”何海霞晚年返京後,畫風又有了一個新的飛躍,一生的生活積累、實踐經驗、學識修養、藝術造詣,此刻竟益發噴湧而出,以青綠色調的巨幅山水畫作,表現出非凡的立意和雄偉的氣勢,令人耳目一新,流連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