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的一句話,讓伽楠的心都似乎要跳了出來,急忙彎身扶住他的雙肩,顫聲道:“你……你是說,你的姑姑跟畫中人很像?真的很像?”
小男孩見了他這模樣,嚇得臉色發白,結結巴巴地道:“畫上的……姑……姑姑笑得好好看,我的姑姑……沒看見她笑……笑過!”
伽楠頓然覺得這男孩說的人就是梓顏,心潮洶湧,激動得全身發抖,連聲問道:“你姑姑在哪?她在哪?快帶我去找她!叔叔給你……給你……”想許下極重的報酬,卻不知道如何讓小孩子心動,一時間竟結巴起來。
小男孩卻嚇得哭了起來,極力扭動,想掙脫他的雙手。
伽楠哪裏肯放,已恨不得直接將孩子拎起來逼著他帶路。
“放開他!”一聲斷喝斜刺裏響起,一個農夫打扮的漢子一手柱著一條扁擔,頭上戴著鬥笠,冷冷地出現在河對岸。
伽楠直起身子,卻沒有放開那孩子,鳳眸微眯,從黑紗中打量這農夫。
此人鎮定自若,那身農夫的衣裳也沒有掩去他原有的光華,渾身透出一股冷冽的高手氣質,雖然站得這麼遠,但看他的架勢,好像隨時可以殺到眼前搶回孩子。
“我隻是想讓這個孩子帶路,沒有其他用意,閣下不必擔憂……”
伽楠的話音未落,那孩子就大叫了起來:“爹!爹爹救我!”身體扭動得更凶了。
河對岸的漢子見伽楠抓著孩子不放,心下大急,怒聲道:“欺負一個小孩子,算什麼英雄好漢。”扁擔在地上一頓,淩空就飛越了過來。
伽楠聽那孩子一聲“爹爹”叫喚,心中一驚,暗道“糟糕!”,忙鬆開孩子,對那漢子拱手道:“閣下不必動怒,我沒有惡意,隻不過想讓這孩子帶個路,既然你來了,那就麻煩閣下帶路了。”
那漢子見他放開了孩子,心裏怒氣稍平,伸手攬過跑了過來的小男孩,問道:“不知閣下想去何處?”
伽楠喜道:“我想見一見這孩子的姑姑,煩請帶路,必當重謝!”
那漢子聞言一驚,右手抱起孩子,盯著伽楠看了看,道: “閣下想必聽錯了,我並無姐妹,我的孩子何來姑姑。告辭!”轉身就走。
伽楠急道:“慢著。”右手一伸,往那漢子握著扁擔的左手抓去。
那漢子大怒,左手一翻,扁擔直劈伽楠抓來的右手,聽破空之聲,若是個普通人,這手被他扁擔砸中,必然就廢了。
伽楠惱他出手狠毒,也不客氣,右手微曲著一抬,掌心驟然散發出幾波勁力,他的扁擔剛一進入他的掌風範圍,竟如寒冰投入滾燙的沸水,半截扁擔瞬間化為無形……
那漢子擊出的力量一時沒了著落,收不住步子,往前急竄了幾丈遠,才穩住了身形,手上兀自抓著半截扁擔,這才驚覺遇到了絕頂高手,怔怔地回過身來,道:“你是誰?”
伽楠並不答話,取出卷軸,“嘩”地一聲展了開來。
那漢子在看到畫上的人時又是一驚,雙腿在地上一頓,拔空而起,就想遁走,突覺眼前劍光閃動,隻聽“刷”地一聲輕響,頭頂一亮,戴著的鬥笠已經化作兩半飄然而落,他拔起的身形隨即也被壓了下來。
鬥笠下露出一張被太陽曬得黝黑的臉龐,年紀約莫三十出頭,鼻直口方,剛毅英挺,伽楠驚道“寒雀!”。正是當年聖聰帝身邊的兩大侍衛首領之一寒雀。
寒雀雙手緊緊抱著孩子,一臉驚懼,顫聲道:“你是誰?怎會認得我?!”
伽楠將劍歸鞘,舉手輕輕撩起了麵紗。
麵紗後出現了一張光彩奪目的臉龐來,烏黑的眉,狹長的目,高懸的鼻梁,這張臉堪稱造物主的傑作。
寒雀終於看到了他的廬山真麵目,張口結舌,顯然是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會在這裏看到他,不由雙膝一軟,抱著孩子跪了下來:“殿下……不,不,陛下怎會到此?”
伽楠不理他的問話,道:“寒雀,我隻問你,是不是見過文姑娘,知不知道她在哪?”
寒雀想起梓顏對自己有恩,一次在樂無極手上救了他夫妻的性命,一次在樂殊那兒求情將他放回,沒有弄清楚當今皇帝的來意,實在不敢貿然相告,隻道:“草民未曾見過,適才隻是看到出現一張故人的畫像,十分驚奇。”
伽楠怎肯罷休,道:“你實說了吧,你的兒子喚她做姑姑,你們的關係必然不錯,不必再作隱瞞。”
寒雀心中十分矛盾,想起兩年多前文梓顏突然尋來此地與他夫妻結伴定居,顯然是對他們夫妻信任有加。朝廷雖曾多次派人明察暗訪,但文梓顏深居簡出,顯然不想被人找到。雖然他們夫妻也不知何故,但無論如何也不會出賣了她。於是狠下心,道:“草民實在是沒有見過,犬子說的姑姑是隔壁農家的一個姑娘,相貌與文姑娘有些許相似,小孩子沒有見識,容易弄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