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錦繡“良”緣(1 / 2)

替天迎親的禮官一大早踏著吉時到了文府,於前廳正院大聲朗讀了太皇太後的遺詔,大意是說,她十分喜愛文家二姑娘,待她死後立即冊封其為皇後。

遺詔裏都是對這位皇後的溢美之辭。

不論這遺詔多麼詭異,因為是皇帝親自拿出來的,誰也不敢置疑。

金冊金寶抬進梓顏所居的小院後,虎賁衛衛士們都留於外院,禮官上前恭請皇後接受冊印。

飛魚服,紅鸞帶的楚仲逸英武不凡,隻是黑著一張臉,沒有半點喜慶之色,上前擋住禮官:“皇上有旨,不必皇後親自下樓,可由他人代替。”

禮官滿頭冒汗,今日違反禮儀的事一樁接一樁,但是人家敢這麼做,分明連皇上也不畏懼,誰敢多生事端,隻能改了禮儀請她人代替。

急切商議一番,請出文府三小姐文梓蓮前來拜受皇後的金冊金寶。

文梓蓮在姐妹中的排行原是數二,因為冊封皇後詔書上點明是二小姐,她無端端地就從老二降成了老三。

有機會接受皇後的金冊大印,梓蓮內心十分激動,這種至高無上的婚配,姑娘家夢寐以求,她表麵上莊嚴肅穆,心裏卻似被滾油煎過。

聖旨上明明清清楚楚地說文氏之二女……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皇後之位……憑什麼自己冰清玉潔得不到,卻落到殘花敗柳的大姐身上?她心裏本就不屑梓顏,一直暗暗憋著股勁,可是到如今,好像有力氣也沒處使,真真氣煞人。

繁文縟節過後,終於到了皇後出閣的時辰。

梓顏看了一眼靜宜郡主。

靜宜默默地接過命婦呈上的大紅蓋頭,說了一句:“命中注定。”將梓顏花蕊般的嬌容遮去。

萬般皆是命?也許很早以前的梓顏一切都會聽命,但如今,即使從納吉和納征禮過去,皇後的名分已不可更改,她也並沒有想認命。

可就算是聖聰帝駕崩,她的名分也已不可更改。

梓顏無語望著窗外的濃蔭,曾經熟悉喜愛的景色,現在看來竟十分陌生虛無。她心裏漸漸一片麻木茫然,一直寄希望於伽楠能趕回來,今日已到了最後關頭,即使他能回京,似乎也無法改變這個局麵了。

多麼可笑,名分上她已成了他的母後,作為一個皇太子,即使他想,她也不該讓他不顧一切。兩股念頭在她心裏交戰,既盼伽楠,又怕伽楠,他不來,她會很艱難,可他若是來了,造成的後果實在難以預料……

就在這樣矛盾的心情當中,梓顏上了皇後的鳳輿。

身外的嘈雜和繁華她恍若未見,心底有個念頭漸漸清明堅定。

聖聰帝再威脅也罷,嫁入宮中,也算如了他的願,拚盡一死,她也要保住自己的清白。

今日的洞房,也許就是她魂歸之時。

決心既下,梓顏反而能泰然處之,一由典讚命婦們擺弄著行了帝後結締的所有禮儀,月上枝頭之際,被安置在高闊巍峨的定坤宮中。

皇帝的婚禮自然無人敢鬧洞房,宮中除了不遠處刻意安排的樂師在奏著《金殿喜重重》《長相思》等樂曲外,相當安靜。

梓顏在手心裏攥著一根又長又尖的金釵,這簪子她磨了多日,因為捏得緊,上頭沾了許多虛汗,感覺有些滑不留手。

樂無極一直在她左右,隻這個時刻離開了新房。

完成了太廟的最後祝告,想著朝思暮想的人兒端坐在喜床上等著,樂無極心癢難耐,匆匆接受過大臣們的最後一輪恭賀,宣布賜宴,便快步如風地踏入了定坤宮門。

兩排宮娥嬌聲燕語地給皇帝請安,樂無極勾著唇,帶著滿足的微笑揮手令她們退下,走過稍間,即放緩了步子,在鏤刻著福山壽海的紅漆交棱門前停下,吸了口氣,這才進了皇後的寢宮。

觸目是無邊的紅,這色調將他的情緒帶到了一種微妙的旖旎境界,想著接下來的章程,他沒喝幾杯酒,卻有些飄飄欲仙之感。

梓顏驚覺他在她麵前停下了,紅蓋頭下那雙獨特的雙龍搶珠黑緞龍紋靴彰顯著眼前人的身份,一股壓抑感海山倒海般籠罩全身。

侍宴的四大命婦尚立於八寶瓔珞雲母石拔步床兩廂,準備完成最後的儀程。

其中一個清脆地說了一些“聖祚昌榮,子孫萬代”之類的彩話,另一個將黃金秤杆雙手奉到了皇帝手上。